第四百三十一章 转世而来

白宁徽的眸光,再一次映照出她恐惧的神情,竟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他面露哀色,沉默地望着她。

脑中强迫自己冷静,认真回想着她每一句话。

转世…

带着前世记忆的转世…

转到了已经死去的人身上…

那个死人,她说,是他的女人…

柔美的丹凤眸瞬间紧缩,他全都想明白了!

再朝躲在角落里的人影望去,他忽然觉得格外陌生。

她的意思是,她当真不是自己的女人吗!?

白宁徽顿时心痛得无以复加。

……

“不是我不承认,确实不是,不论从前如何往后如何,我都不是她。”

“她……已经死了,那晚便死了,没有活过来,我的出现,只是个巧合,真的。”

……

白宁徽耳边出现了幻听。

那个夜里,她说过的话,此刻蓦地回响在脑中。

当时,一句都不愿听的他,如今才察觉,她的话,再忆起,是那么的清晰。

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白宁徽还是很难相信,不敢相信,不愿相信。

但除此之外,又该如何解释呢?

有些事情,不是他不清楚,相反,他应该比谁都了解她。

不,不是她,是从前的花三小姐…

自从她活着回来后,为了了解她,自己便派了三思去打探她的一切。

从前,她识字不多,写起来是歪七扭八,丑陋不堪得见。

如今,虽不端正娟秀,却极有风骨,书写得快时,便是行云流水,俨然有了大家风范。

他管那叫藏拙…

从前,她房里伺候的丫鬟只一个,后来又调走了,她一个人也过得好好的,吃穿不挑。

如今,口味丁点不合的菜,便不见她动过,衣裙样式虽是平淡,可衣料从来都是最好的,除此之外,每日沐浴的习惯,比上宫里的皇帝都讲究。

即便如此,也不见她得了多大好处一样开心雀跃,淡然得好似她从来都如此一般,若是认真观察,时而还会露出挑剔的神色。

从前,她一个人住在简陋的地方,简单的发髻亦会梳个三四种。

如今,除了高束马尾,她却什么都不会,连动手戴个发簪,叫人瞧见都怕她一头刺入脑袋里。

他将这些习惯的改变,理解为,是为了掩人耳目,怕被他发现她隐瞒身份的破绽。

更不必说,儒弱胆小的性情大变,这些显而易见的不同。

总之,如今的她,和曾经的她,若不是长得相像,实实在在便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但这些,他都可以解释。

要么,是她以前故意藏着掖着,如今才是真性情。

要么,就是她刻意改变,招摇撞骗!

此刻,真相才终于揭开了吗,她与她,不是一个人是吗?

白宁徽凄凉地笑了,虚浮的脚步也动了。

躲在角落沙发后的和曼曼,一下子打了个激灵。

这人看起来好恐怖,要不行,就干脆跳窗逃好了。

这么想着,她黑瞳滑动,偷瞄窗子离自己的距离。

可就在这滑动的瞬间,浓紫的身形一闪,出现在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的去路,她要逃跑的心思。

和曼曼浑身猛地一抖,脚劲一松,半蹲的身子直直跌坐在地。

这个角落,是沙发的夹角处,后头直角有墙,前头直角是沙发扶手,包围成一个四边形,确实很有安全感。

所以,和曼曼就这么被白宁徽堵死在了里头。

比往日更加白皙的脸,叫人看着像只虚弱的小兽。

可同样苍白的白宁徽的脸,却阴沉得仿佛像个僵尸。

只见他蓦地将脸探入角落中,对上惊恐的小脸,双目定定地凝住她的眼,一眨不眨。

此时,屋外的天,小雪依旧稀稀落落。

白色的凤京,落了繁华,却浮了意境。

横飞的屋檐,青绿的屋瓦,绵延的长街,遍是铺了白棉一般美丽,微微一点柔光,就晃得人眼都迷离了去。

“哇!好大的街,好长的路,好多的铺子啊!我想吃肉羹!肉饼!肉丸子!”

屹蹬蹬的马蹄声,不急不缓地在街上响起。

已经从南市游至北市,又从北市归来的马儿,悠悠哉哉地载着背上的两人,一下一下踢乱平厚的雪路。

穆阳曦牵着缰绳,将女人环在臂弯里,湛蓝的眸子远远望天。

呆看了许久灰蒙的云,穆阳曦才对董秀梅的话,作出反应。

“那便…吃吧。”

“好噢!”

董秀梅手舞足蹈地欢呼。

穆阳曦带她下马,牵着马儿陪着她买吃食。

却在经过一个停马车的横街时,眉眼带笑的董秀梅,顿时僵住了。

那…那是!王府的侍卫!

那马车,是王府的马车!

只此一眼,吓得董秀梅连忙扭头,极力躲避马车上的一痕的视线。

怎么会这么巧!

她一出来,王爷也跟着出来,还准确地知道自己来了这里,故意要堵她…

董秀梅被这一事实,搞得焦躁不安。

王爷一定是知道了,不满她和穆阳曦在一起,即便自己只是和他相处相处,都要出府来抓她!

这该怎么办,束手就擒吗?

“秀梅,秀梅?”

穆阳曦看着董秀梅突然停下,鬼鬼祟祟地用臂弯遮脸,眼神飘忽,做贼一般,他疑惑地出声唤她。

董秀梅听到自己的名字,猛地惊醒,顿生恼意,眼瞥一痕还未发现自己,她飞快抓住穆阳曦的手腕,冲啊!

这时,摊子后搓手的贩夫,铺子里懒散的伙计,街边处,三三两两闲逛的百姓,都看到了格外离奇的一幕——

一个女子牵着一个男子跑,那个男子又牵着马儿跑。

马儿大约是匹不愿认输的好胜马,一溜烟冲到了最前头。

终于,成了马儿牵着男子跑,男子牵着女子跑。

跑着跑着,那男子的腿,似乎不堪折腾了,动也不动被拖着跑,如此,他若是个有脑子的,如何也要放开缰绳了。

果然,他手上一松。

“噗!”

砸入了雪地里!

那翻腾的身姿,叫人瞧见了怪是心疼。

生得那般俊俏,脸若是不巧砸坏了,得让多少闺女伤心难过。

而后头跟着跑的女子呢?

早在中途就用力甩了手,虽然也摔了跤,但比上那男子,定然好上许多。

这事,从两人摔完爬起来的速度,就能判定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