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曼曼带着另一份糕点到了二楼,又是引起了一阵骚动。
她觉得自己是女子的身份算不得什么秘密,许多人知道,故而没想那么多就来了。
如今看众人一副吃了大惊的模样,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决策。
本想着待会儿再去北市的售楼部瞧瞧,这下也不打算去了。
等从这里出去,她就重新蒙了面纱,改道前往牙行。
此前她不要的人又重新转卖了,如今准备再买两个人照顾那群小孩,若是有缘再找个人看铺子。
曾经云朵一直帮忙,她便没想到这事,现在想想是不好总叫云朵来,那毕竟不是自己人。
而原在相府里生病着的云朵,在知道和曼曼离开府上后,也偷摸地出府了。
她一路跑来了瑄王府,门房的侍卫为人倒是和善,一听说她来找王爷禀报花三小姐的事,便积极地去帮忙通报了。
显然,这位小姐的事很值得一听,不一会儿门房便得了消息,放云朵进府了。
白宁徽昨日刚回京,今日就闲得发慌。
伤口未愈就在院里练剑的他,闻及和曼曼的丫鬟来找自己,心中莫名地忐忑起来。
他此时坐在正堂,沉默不语地盯着下方垂首的云朵,良久才问了出声。
“来寻本王,何事。”
本以为这丫鬟是带了和曼曼的话,要转告他,却不想……
“王爷,奴、奴婢有一事禀告,我家三小姐她…她、他、她想谋害王爷您!”
云朵心头惶恐,舌头打结一般,说了半天才将话说全。
满怀希冀的白宁徽听到最后,脸彻底的黑了,长指紧拧着扶手,几乎又要将其掰断。
胸口的伤此前还不觉得,现下突然却变得很痛。
他粗喘了几口气,这才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她……她想,如何害?”
云朵吊在嗓子眼的心,听到这句话不自觉地落了一些回去。
还好还好,王爷没有因为喜欢那女人,而不信她的话。
但是他周身狂涌的戾气,还是让云朵有些害怕。
她咽了咽口水,连忙将昨夜自己听到的话说了出来。
“王、王爷您昨日离开后,我家小姐披头散发带着一男子回来,两人听说您来过,小姐便忧心您给她茶里下毒,那男子则、则说,小姐既然这般怕王爷您,不如、不如就干脆、干脆……”
云朵边颤着身子交代,边战战兢兢地抬起眼睛偷偷看白宁徽的表情。
见他一脸的狰狞,顿时吓得又将眼睛垂下。
这般含糊其辞说了半天也不说重点,白宁徽却并没有催她。
云朵特地来了瑄王府,还如此三生有幸地见到王爷,她绝对不会故意藏着掖着不说出实情。
她只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对不起了三小姐,就下定决心一般闭着眼睛大声道:
“那男子说干脆教小姐下毒,毒死王爷您!”
这最后一句说完,正堂里完全沉寂了下来。
安静得云朵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似乎与自己想的有些不同,云朵渐渐将眼睁开,低垂的小脑袋缓缓抬起,朝着上座之人望去。
只见方才还气到面容扭曲的男人,如今却绽放出惊人的笑颜。
本就生得一张美人的脸,再配上与之容貌极为相配的笑容,直直看痴了云朵。
白宁徽此时气到了极致,看眼前的人就仿佛看到了尸体。
但他知道自己需要学会忍耐,强压住心头的怒火,他松开摇摇欲坠的扶手,慢慢站起了身子朝云朵走去。
“谢谢你。”
他站在云朵身前,笑着跟她道谢。
这样诡异的情形,让立在堂外的一痕,身子猛地抽了一抽,心生恐惧。
可里头的云朵根本不知道,这话从一位性情暴虐的王爷口中说出,是多么的令人心惊胆寒。
她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满心的喜悦。
王爷相信她,王爷还谢谢了她!
云朵受宠若惊地捂住自己的唇,眼里的王爷成了世间最完美的人。
她连忙摇头,激动地说,“这、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白宁徽似乎很满意地点点头,语调也变得格外温柔。
“此事,本王知晓了,往后你继续待在你家小姐身边,若是你家小姐有何异样,便来向本王汇报,可好?”
“好好好,奴婢明白,定不辱命!”
云朵一下便被白宁徽蛊惑了,开心地连连点头,仿佛成了他的奴仆一般任他差遣。
白宁徽打发走了云朵,便让二月去将三思提来。
他自己则心绪不宁地回到书房,敛眉思索。
她带了一男子……
忧心自己给她下毒……
她那般怕他……
想到这些事,他掌心直接扣住了额头,怒气再一次涌出。
反而最后那句要给他下毒,他稍一寻思后便不再理会了。
那丫头胆子小,且怕他,如何会有心思给自己下毒。
他气着气着,又变难过起来。
果然上回伤了她,让她更怕自己了,如今他当真还能再回到她身边吗?
即便他努力告诫自己不要再接近她了,可自己的内心却依旧抱着一丝希望。
可屡次见到听到她那样害怕自己的事实,他心中那一点妄念就消弭些许,每当这时,他便会更恨自己。
沉浸在自我责难中的白宁徽,没有发现三思已经来了。
“王爷?”三思出声轻唤。
白宁徽紧闭的凤眸猛地睁开,周身的阴郁随之消减。
他收敛心神靠向椅背,有些萎靡地看着书桌前的三思,突然有些不想知道那些事了。
但……那男子是何人,他还是必须问清楚。
“王爷,就是……相西洲啊,您也知道,他们两人一直都是……口无遮拦的,那种玩笑话,也不是第一回说了。”
三思小心翼翼地斟酌字句,眼神莫名变得有些无辜。
白宁徽听到这名字,稍稍松了口气,他原也猜着是那小子。
此前三思查到和曼曼兴许是与从前一个江湖杀手聂梦梦是母女,与相西洲大约是有些特殊关系。
且相西洲时常待在她身边也并未有什么情况,白宁徽便对他松了些戒心。
“那小子此前还说过本王什么?”
白宁徽手指轻敲着桌面,双眸微眯地问。
三思看他这架势,就知道相西洲要倒霉了,他连忙将此前没报的话一一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