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偷偷的吻

凉夜惩罚完人,心情稍稍愉悦了些。

他坐在自己屋内的镜子前,一下又一下地梳着垂坠在地的柔美长发,昳丽的唇侧微微勾起,嘴上啧啧叹息。

“唉,那孩子竟跟本公子一样的心狠,本公子生得如此貌美,她也能下得去手。”

随着他的动作,数根墨发被梳子勾起,掉落在地。

那都是和曼曼拼上老命的杰作。

“素素,你觉得本公子不美吗?”

凉夜梳着梳着,缓缓转头问向跪在门边的侍女风素素。

那张风华浊世的脸,无论何时都能让风素素沉醉得无法自拔。

她眸光尽是柔情蜜意,语调亦是温声绵软。

“公子是这人世间最美的人。”

痴迷的目光勉强取悦了凉夜,他轻柔地站了起身,朝着风素素走去。

“那你说,和曼曼她为何如此对我,她是不喜欢本公子吗?”

风素素精巧的下巴被冰凉的手指微微勾起,美到万物失色的容颜近在咫尺。

公子身上的幽香,让她目眩神迷,只能说出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没有人不喜欢公子。”

可明知风素素不敢也不能骗他,凉夜依旧动怒了。

他毫不怜惜,一掌挥向那张出水芙蓉的脸,将她狠狠抽翻在地。

“连你,也敢欺骗本公子了吗?”

令人悚然的语气,让风素素连叫都不敢叫,就重新趴在了他的脚下。

“素素不敢。”

她眼里不知不觉噙着泪,娇柔的身子努力压抑着想发颤的本能。

即便动怒也依旧笑得极为美丽的凉夜,缓缓转身,没有说话。

知道她不敢,但这话着实令人讨厌。

片刻之后,安静的空气中传来衣物落地的声音,而后是浓稠的水花溅起的声音。

凉夜泡在污泥一般的水里,嘴里发出一声喟叹。

被暗卫刺破的手臂,已经恢复如初,细白的长指,缓缓轻抚自己的身体。

此时的他,心情已然平复。

“跟过去的人呢?”

仍未起身的风素素,听到他突然的开口,终究还是没忍住颤了一颤。

好在他此时身在屏风之后,看不到她的失态。

“气味消失在瑄王府附近。”

凉夜的神情没有任何的意外,这确实很合理,不是吗?

看来此前得到的消息有些偏颇了,两人表面上不再来往,但事实未必如此。

在画舫上的时候,他着实被激怒得失了些方寸。

那孩子与他不一样,是光明正大生活在骄阳之下的。

即便放她离开,她也不会躲藏,自己轻而易举就能找到她,又何必拘泥于一时。

不过…白宁徽确实难对付,若是有机会,还是杀了吧。

凉夜浅浅地勾唇,浴桶里污泥一般的汤药,不曾染上他清透白皙的皮肤。

他仰头笑叹了口气,眼里似有星光浮动,而心中则是为自己的杨柳阁,略微担忧了一下。

此时,即便生活在骄阳之下,仍要沉睡在黑夜之中的和曼曼,被相西洲吵醒后,正准备重新入眠。

却在听到窗子被推开的声音后,一下子警醒。

今日发生的事,现在回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

莫不是那家伙跟来了?

可这么一想完,她又自我否定了,外头的暗卫没有阻止,肯定不是那人。

漆黑的屋里没有一丝光亮,和曼曼闭着眼睛没有睁开,耳朵却在微微抖动。

窗子被打开后,毫无意外的有人进了屋子,随后窗子又被轻轻关上。

衣料被拖曳在地的声音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床边没有再动。

和曼曼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生怕被看穿自己装睡。

可屋内就此没了声响,安静得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想象。

人一旦闭上眼睛,对于时间的流逝就变得难以感知。

和曼曼一直在等着闯入之人有别的动作,却几乎等得要重新睡了过去。

迷蒙之中,声响再度出现,床铺受到了重压。

和曼曼吓得一激灵,差点要做出反应,却在耳边听到熟悉的声音,鼻尖嗅到熟悉的气息后,强迫自己不再乱动。

“曼曼…”

沙哑的声音,带着颤意将空气拨动。

语气中的小心翼翼和难以压制的思念,都让和曼曼感到浑身酸涩。

白宁徽特意用内力让冰冷的身体变得温暖,这才敢靠近床上的人儿。

白日她发生那么大的变故,他若是看不到好好的她,如何能放心。

现在好了,她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四周都散发着她身上香甜的味道,让他舍不得离开。

如此黑的夜里,白宁徽没能发现,自己的几根发丝掉在了和曼曼的脸上。

他只认真地盯着她紧闭的眉目,手指不自觉地轻触她的唇。

可就在碰到的那一刹那,仿佛被灼伤一般迅速缩回了手。

他不能乱动,万一把她吵醒了,又会吓到她。

和曼曼感觉到唇上的触感,却无心顾及,因为她的脸,快要被他的头发撩得痒死了!

刚才还有些心神触动的她,现在只盼望着他赶紧走人,她好挠痒。

但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唇上又传来了一阵柔软的触碰。

于此同时,正发痒的脸颊,被长指轻轻抚摸,缓解了一些痒意。

和曼曼一下子就反应过来白宁徽在做什么,被窝里的小手紧张地收拢,身子渐渐发烫,却依旧绷得笔直。

白宁徽此时的心很乱,他一直很矛盾,不论是现在还是离开她后的这一整段时间。

他既想要亲近她,无法克制的思念她,却在一想到自己的亲近会伤害她时,就不敢再随心所欲。

今日若不是要躲他,她也不会奋不顾身跳下河水,更不会遇到坏人。

若此前不是他招惹了灵虺宗的人,也不会害她被那群人盯上。

她本可以开开心心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却因为他,屡次涉险。

可自己非但没有将她护好,还差点亲手害死她。

内心的煎熬让他备受折磨,几乎要将他逼疯。

柔软的唇瓣一旦触碰,白宁徽的折磨又徒增了数倍。

他方才有那么一瞬,期待着她能醒过来看看自己,才不顾一切地吻住了她。

可一想到她醒来有可能会推开他,就让他的吻不敢再加深。

仿佛做了世间最艰难的决定,他用力将身子撑起,脱离了那片甜蜜的唇。

他不再有胆量停留在这间屋子了,起身就朝着那扇不知为何没闩的窗户,逃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