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琼芳不可能指望纪无双,派了身边的周嬷嬷前来伺候。
催促之下,药总算熬好了,费了半天劲才给和曼曼灌下一整碗。
第二天她总算醒来了,可仍是下不了床,就此在纪家逗留了许多日。
若往常,和曼曼定然会因为白宁徽的缘故,而惶惶不安。
如今倒好,没听到有人来此打探她,她心里松快。
这期间由于纪家给殷修彦送信,故而这几日殷修彦都前来纪家看她。
但和曼曼不好总蹭人家的地方,她身子稍一好转,便立即决定告辞了。
孙琼芳知道这丫头客气,并不强留。
正巧今日殷修彦来看她,可以送她回去。
“你那铜牒早就可以拿了,我带你去取了来。”
纪无双和这两人一道走到门外,跟和曼曼说着。
一直觉得这几日过得不顺的和曼曼,总算欣慰地笑了。
“咦?我记得我来的时候有马车的。”
和曼曼疑惑地看着空荡荡的外头。
“你还好意思说!这种天气坐那样的马车,你不生病谁生病!?”
纪无双没好气地说。
“我已经把人打发走了。”他又道。
“噢。”和曼曼无所谓地点点头。
三人离开纪府前往户籍所。
路上和曼曼跟殷修彦说了她与白宁徽的事,殷修彦本也不在意那人,只是和曼曼回了相府这事让他格外气愤。
那男人当真是自私自利。
等和曼曼随纪无双到了之前来过的那处署衙,才知这几日真的顺不了了。
“上头有令,和曼曼的铜牒不能发。”
司务大叔如是说。
和曼曼脸都黑了,差点没再一次倒下。
“靠!!”
她站在户籍所门前,狠狠地咬牙痛骂。
“白宁徽这个王八蛋!!!”
四周没有人,纪无双仍是被吓得心惊肉跳,想伸手捂住她的嘴,却被殷修彦拦下了。
“王爷,何故如此?”
纪无双看了看殷修彦,朝着和曼曼不解地问。
和曼曼阴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凉凉地道:
“我跟他闹掰了,你们把我的名字从纪家族谱上划掉吧,这几日住在纪府的食宿和医药费用我会承担,那铺子暂且买不了,我便同你租吧。”
纪无双看着这张从未见过,出离绝情的小脸,心里头渗出了寒气。
他一下子便被激怒了,“你当这是儿戏,说写就写说划就划的吗?”
“我纪无双以及纪家夫人和老爷,在你眼里就是如此势利,让你进纪家就是为了贪你的好处!?”
“你如今生是纪家的人,死也是纪家的鬼了,想要就此断绝关系,别痴心妄想了你!!”
和曼曼被他这么一通指责,方才的怒气瞬间转移。
她朝着纪无双眨了两下眼,“我……似乎是生在花家,死还不确定会是哪家的鬼。”
“话说,你不知道我回花家的事吗?”她疑惑地问。
这事她一直存疑,从她生病后只通知了殷修彦,没让人传信去花家,她便有些猜测。
纪无双因为和曼曼前一句话,正想发作,却被后一句怔住了。
“你回了花家?为何?”
他惊讶地问,之前两人谈过此事,她不打算回去的不是。
“被逼无奈,白宁徽非要让我认的,所以我才跟他闹掰了。”
和曼曼耸耸肩,不想多谈打算走人。
纪无双连忙走到她身边跟着她的小快步一起走着,脸色有些焦急。
“王爷就不怕你有危险?”
和曼曼随意勾了唇,“不怕吧,我又不是从前的花柳梦了。”
“嗯?”
纪无双没有听懂,却在转念之间替她想了个办法。
“不如你来纪家住,起码不危险。”
和曼曼脚步停了停,朝他笑了笑,“我若是无家可归,会考虑的。”
纪无双皱了皱眉头,没有强求,看着她也不笨,花家此前算计过她,她不也借着假死逃出来了。
这是和曼曼与他说的版本,毕竟从前倔强到会轻生的人,现在过于没脸没皮,这让人无法信服。
纪无双也不是她的谁,不能替她做决定,只好说回铺子的事。
“那铺子租便租吧,我已经让人把东西都撤了,你随时可以过去,铺子的钥匙我放在西风扣掌柜那儿,你报上你的名字就能拿到。”
和曼曼漫不经心地点着脑袋,决定先回一趟相府,她得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安排往后的事。
殷修彦将她送到相府,自己回宫了。
和曼曼一进相府,管家便要带她前去见老爷。
相府的正堂上,花鸿志一掌拍桌,怒气冲天。
“你给我跪下!”
“一个姑娘家,几日不归,也不知去哪,毫无交代,你可知错!”
站在下方的和曼曼撇了撇嘴,冷冷地道:
“说完了吗?说完就此别过。”
而后转身欲走。
“你!你给我站住!你个不孝女!来人啊!”
堂外守门的护卫立即将门守住,不让和曼曼离开。
二姨娘杨氏快步来到和曼曼身旁劝慰:
“梦儿,是否有什么苦衷,好好同老爷说,不要置气。”
和曼曼铁青着脸看着被挡住的去路,甩了身旁拉扯着她的杨氏,快步来到花鸿志面前。
“花相这是何意?”
“何意?为父这是打算教你如何为人子女!”
花鸿志猛地站起身来,怒目圆瞪。
和曼曼冷笑了一声,“你都不配为人父,还配教我为人子女?”
花鸿志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气得胡子都要抖落了。
“你敢说本相!”
“梦儿!不许胡说!”
杨氏沉着脸来到和曼曼身边拉着她,斥责道。
“怎么,敢做不敢说,女儿不见了多日,你们可曾尽心尽力地去找,可曾去报官?”
“女儿回来后不问她出了何事,直接问罪,花相这父亲真是好大的官威。”
和曼曼语气里的嘲讽,只要没有耳聋都能听明白。
“梦儿,老爷派人去宫里和王府询问过了,两头都没有你的消息。”
杨氏心里震撼,却还是快速地为花鸿志辩解。
花鸿志却已经气得脸红脖子粗,抓了桌上的茶杯就往和曼曼身上甩。
和曼曼没有闪躲,任由茶杯砸向自己的脚,一声不吭。
可就在茶杯要碰到她的前一刻,无端脆裂。
在外人看来,是砸在了她的腿上才破碎的,但和曼曼知道那茶杯没碰到自己。
但此时她无心多想这些细节,被花鸿志用杯子砸这事,让她怒不可遏。
“相爷这是要打人?我是无所谓,但王爷会不会不高兴,我可就不知了。”
和曼曼寒潭般的黑眸,冷得几乎凝结出寒霜。
唇角却阴森地扬起,这阴冷的表情落在花鸿志的眼里,是难以言喻的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