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宜欣陪着林家大小姐林晗玥来到文石堂,为林家老夫人挑份寿辰的礼物。
刚一进铺子,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掌柜柜台前围着好些人,连她们两人都不自觉地移步过去,想瞧瞧发生了何事。
“这是……”
康宜欣瞥见和曼曼那些微熟悉的侧脸,不自觉地轻声喃了一声。
被围在里头的和曼曼没有听到这小声的嘀咕,却被眼尖的柯妍妍发现了。
“这不是康小姐和林小姐吗?”
她热情地惊呼出声。
众人的眼光再一次随着她的嚷嚷转移了。
外头的康宜欣虽不认识此人,却仍是礼貌地点头,算是回应了。
她身旁的林晗玥则没有动作,一脸冷淡,眸光甚而透了些嫌恶。
里头的和曼曼瞧见康宜欣,朝她简单地问候了句,“康小姐。”
两人尽管不熟,也还算认识过了,招呼自然是要打的。
康宜欣浅笑地颔首,“曼曼姑娘。”
今日她着女装,可以叫她姑娘,这事康宜欣还未忘却。
只是简单的招呼,却莫名惊到了在场的许多人。
其中不仅包括柯妍妍,竟还有刘成玉。
“和姑娘,认识康小姐?”那双清眸又亮了亮。
而且她名唤曼曼?这事刘成玉默默记下了。
和曼曼扫了一眼这些人震惊的神色,觉得有些奇怪,认识她很不得了?
“康小姐您怎会认识这小偷,方才她可是偷了我们文石堂一只玉镯呢!”
柯妍妍不服气地走到康宜欣身前告状,带着女主人一般的姿态。
康宜欣罗扇不动声色地掩唇,精致的眉眼微微收拢。
眸光缓缓落在和曼曼身上,想听听看她如何解释。
“这位小姐是打算无凭无据地诬告我?”
天青色的宽袖遮住了半张脸,鼻子里偷偷抽了两口清涕。
双眸因了感冒水光澄澄,浓重的鼻音听起来更是让人心生不忍。
众人下意识地以为和曼曼被诬陷得几乎要落泪,纷纷用责怪的目光转向柯妍妍。
柯妍妍察觉后怒气翻涌。
“你别以为你哭两下,就可以洗脱罪责,方才明明只有你一个人走来走去,不是你偷的还能是谁!?”
说回玉镯不见,刘成玉心中难以言喻的焦躁。
刘成玉上头还有一个长兄,成日虎视眈眈就指望他出事,好将南市这最好的分铺夺去。
与官家嫡长子继承家业不同,他们刘家是商户,自是希望能够由商贾之术更甚一筹的儿子继承。
故而家中二子明争暗斗,就为了能让父亲许以重望,继承家业。
如今一个玉镯不见事情虽小,可若是被自家长兄知道了,定要在父亲面前诋毁一二。
“哟!今日这里生意不错啊!”
不等刘成玉想出个好法子,那位传说中的长兄刘成碧,就这么突然平白无故地出现了,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
和曼曼伸长着脖子探头望去,来人与刘成玉有五分相似,今日确实是热闹。
身旁的刘成玉满脸郁色,走去迎接。
“兄长。”他朝着刘成碧行上一礼。
“嗯。”
刘成碧倨傲地颔首,手里的公子扇轻摇慢摆,看得和曼曼一阵发冷。
“这里发生何事了?”
他抬眼斜着刘成玉,语气透着不满。
“这……”
刘成玉眼神闪烁,有些踟蹰。
似乎知道刘成玉不想说,刘成碧立即阖扇,用扇子指向俯身而立的一位伙计。
“你来说!”
那位伙计正是方才来报丢失玉镯之人,他瞧见大少爷问他了,只能无奈地说道:
“回大少爷,铺里方丢了一只玉镯。”
刘成玉的清眸懊恼地阖上,嘴里的牙被紧紧地咬住。
“噢!!”
刘成碧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喜,右手的扇子“啪啪”拍着自己的左手掌心。
“这可如何是好啊,连个铺子都管不明白,二弟,是不是该退位让贤了?”
“碧哥哥,这怎能怪玉哥哥呢,应该怪那小偷才是。”
柯妍妍走到刘成碧跟前福身后道,眼尾朝着和曼曼瞟去。
刘成碧瞥了一眼柯妍妍,眉头微蹙。
再顺着她的目光发现了半遮娇颜的和曼曼,奸滑的窄眸闪过一抹兴味。
和曼曼被瞧得有些不悦,眸光冷了冷。
刘成碧收回目光,当务之急,还是要处理这铺子的事。
“既然东西丢了,那便报官吧。”
“是,小的这就去。”
那个伙计立即应声,准备离开。
柯妍妍浅笑地睨着和曼曼,想着这下她逃不掉了,这偷东西的罪可不小呢,得下狱的。
铺子里的人去报官,本是应当,没有人阻拦,连刘成玉都默认了。
“慢着。”
偏偏响起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所有人都望向声音的出处,那位天青色华袍的女子将脸上的袖子放下,露出了清淡的笑意。
“哈!你如今是怕了不成,即便你此刻将玉镯交出,也是来不及了!”
柯妍妍本就觉得这女人不会这么轻易地让人去报官,果然如她所想,这女人憋不住阻拦了。
“这是何意?难不成东西是这位小姐偷的?”
刘成碧有些讶异地问,窄眸却死死盯着那张不俗的容貌不打算挪开。
和曼曼开口阻止,连着刘成玉都有些不解,他不觉得这位姑娘会偷东西,但也不明白她为何不让人报官。
康宜欣则是带着林晗玥作壁上观,自己与这位姑娘有过接触,知道她并不简单,定然还有下文。
和曼曼没有理会众人各色的目光,只淡淡地看向那个要离开的伙计。
“东西被偷了,这里的任何人都不能离开,若是那玉镯就在这位小哥身上,他一出去,岂不是再找不回了?”
那伙计闻言,脊背顿时僵住,当即朝着两位刘少爷慌乱地解释:
“这位姑娘自己被人诬陷,如今反过来要诬陷别人,小的在文石堂干了五年,从未偷过东西,两位少爷定要替小的做主啊!!”
说着说着,涕泪都不禁流了出来,好不诚恳。
刘成玉方才竟有一瞬间,觉得这位姑娘说得极为有理,却在见到这伙计的哀嚎后,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里的伙计,都是他一一试探过的,俱是老实厚道恪守本分,定然不会干出监守自盗的事,否则他同样是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