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里的殷修彦回想着花旭尧的话,心生疑虑。
“若是她为了葬父把钱财用光,还典当了衣物呢?”
花旭尧眉眼弯了弯,点头笑道,“自然有可能,故而并不只这点问题。”
花旭尧不比殷修彦壮实的身形同样慢慢靠着背后的软垫,缓缓吐露。
“那姑娘的衣裳用料,明明是最为寻常的棉布,却剪裁合身,样式新颖,这本就不合常理,修彦兄大约是不知的,这做好的成衣与贴身裁剪的衣裳价格可差得很远。”
“想必又是花夫人同你说的吧?”殷修彦打趣道。
花旭尧嗔怪地瞥了一眼殷修彦,“这种事不至于旁人与我说,我自小在凤京长大,也是知道些常识的。”
“可旭尧兄刚刚说我大约不知?这是何意?”
殷修彦双眸微微眯起,透着不怀好意。
花旭尧抬手扶额,略感抱歉,“是在下口不择言,可我亦是思及你曾忘却前尘,便大胆猜测了。”
殷修彦扬着眉尾点头放过他,这事他确实不知,他又不买衣服。
“那你继续说,这也许她自己会做衣裙呢?”
花旭尧颔首,觉得殷修彦也是个心思缜密之人。
“确有姑娘会自己缝制衣裙,且不说她一个十五六岁小姑娘自己做的手艺,无法跟布庄里的老师傅相提并论,再瞧她那手,也根本不像做过衣服的样子。”
殷修彦觉得此事还是存疑,“那……许是她认识的裁缝朋友或亲戚替她做的?”
花旭尧眼波流转,这个可能他倒没想到,只是这情况对他来说实属不常见。
“并不是不可能,若她认得个裁缝,愿意为她量身做衣,那又怎会沦落到冬日没有厚实衣裳可穿?”
大白日里,两个大男人堂而皇之地在屋子里谈论个姑娘的衣着,当真匪夷所思了。
待又讨论了几个回合,这衣着的话题总算翻篇换了下个疑点。
“还有别的可疑之处?”
殷修彦聊上了兴头,觉得倒有些趣味,往后若是多碰上些这种图谋不轨之人,也能解不少闷。
花旭尧抿了抿唇,无奈道:
“这事有些难以启齿,那姑娘举止略显轻佻,即使她身世单纯没有可疑之处,那行为亦让人觉得不快,我定不会将这样的人带回府中生事的。”
殷修彦煞有介事地点头称是,而后才探头揶揄,炯炯有神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花旭尧。
“她对你做什么了?”
花旭尧皱着眉头轻笑,“没什么,不过是取银两时指尖从我手上滑过,之后推拒时又上手与我有肌肤之亲,想来算不上良家妇人罢。”
殷修彦咋舌,心道不好,原来这男女之防这般严苛?
那他还常牵着曼曼的手是不是不大好……也不对,曼曼还小又是妹妹,应该是无妨……吧。
花旭尧没察觉出殷修彦的异样,继续这话题,“这般说来,修彦兄又是因何察觉这姑娘不对劲的?”
殷修彦回神莞尔,随意摆摆手道:
“不过是经验使然,我本对女子心生警惕,又见她扭扭捏捏似有什么目的,这般态度的姑娘我倒也见过几个,都是不单纯的。”
殷修彦自己本就易招女人,来凤京后又遇到丁兰丁香,再算上郑兰娜和冯静婉。
女人的手段实在大同小异,他不过瞥了那念微姑娘一眼,便知道这人在想些什么。
无非是看上了有钱公子罢了,连那个煮茶的侍女都似乎有些想法。
花旭尧微微睁大了些双眸,没想到用不上什么断案技巧,他便能一眼瞧破阴谋诡计,想来失了记性之前,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和曼曼的屋里,她自顾睡着,一开始白宁徽还不忍吵醒她,可时间长了便憋不住发闷,偷捏着她的脸,直到把人吵醒。
白宁徽怕和曼曼醒来会不高兴,连忙寻了个理由,“再过不多久便要吃晚饭了,容你再躺会儿。”
盖着被子躺在床上的和曼曼,闭着眼睛噘噘嘴,不情愿地点点头。
一直坐在床头看她睡的白宁徽,这才浅笑着把人抱在他怀里靠着,“躺我怀里亦是躺。”
和曼曼的脑子已经开始苏醒,胡乱地想着自己怎么睡了,又为何能睡这么久,不是早上出发的吗,怎么就突然要吃晚饭了?
再一想,好像途中醒了下被白宁徽喂了些饼就又睡了,睡这么多会不会不好。
她心里头这么想着,耳边就传来了一句,“睡了这许久,晚上怕是睡不着了呢。”
和曼曼蹙眉,这也是她担心的,这生物钟可不好调。
“今日这雨怕是不停,否则夜里还能带你到镇上逛逛。”
和曼曼眉头再次紧锁,这白宁徽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就不能说些开心的事给她这个刚醒来有些烦恼的人听吗?
“这下去彭安又得多拖上几天了。”
白宁徽是把这话当好事来说,可惜在和曼曼听来,只觉得这家伙太遭人嫌了。
那不靠谱的相西洲都不知道能不能将她的消息传给纪无双,本来就为此有些担忧的她,这下更郁闷了。
虽说这去四天还是去五天,本质上没有太大区别,结果都是一样,但少惦记一天是一天。
背靠着白宁徽,斜躺在床上的和曼曼幽幽叹了口气,缓缓睁开黑漆漆的双眸,默不作声地打量了下这个房间。
“这是哪?”
她总算开口问了出声,孩童般奶声奶气的音调,让每每守着她醒来的白宁徽,时常误以为自己怀里抱着的是他还未出世的宝贝女儿。
白宁徽心情舒畅地笑着,低低磁磁的嗓音带了些黏腻,“走到半途下雨了,便寻了个镇里的客栈歇着,待雨停了再出发。”
和曼曼迷茫地点点头,后脑轻磕着白宁徽的胸口,震得他的心多跳了几拍。
按捺不住将人抱起转身面对他,与她纠缠起来。
和曼曼原就刚睡醒的脑子,被他吻得又闭回了眼睛,开始胡思乱想。
这古代不是一般无聊啊,这雨天不能出门是不是只能在屋里发呆了呢,这白宁徽总不能一直黏着自己吧,他不找点别的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