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报恩被拒

念微青葱的小手颤颤巍巍拿起地上那张五十两银票,楚楚动人的眼尾含着一颗泪珠。

“奴家谢公子厚爱,只是这银票,无论如何,奴家也不能白收…”

念微抬起鹅蛋般精巧的小脸,神色坚决地望着花旭尧。

花旭尧没有追问,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为报公子之恩,奴家愿意留在公子身边,当个侍女,任公子差遣。”

念微信誓旦旦后,拿着银票的小手举起贴在额头,俯身朝着花旭尧盈盈一拜,虔诚而郑重。

殷修彦唇角微勾,抬眸朝花旭尧望去,这姑娘有些意思。

想起自家曼曼可是帮了他后,提出义结金兰,确切的说,应该是她要当老大,结果被自己截胡了。

现在看着这姑娘才发现自己这是走错路了,应该是他要报恩,然后跟在曼曼身边任她差遣才是。

花旭尧并未与殷修彦对视,仍旧淡然地点点头,面上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接下来说出的话,竟让在场的三人惊诧莫名。

“姑娘这话是不妥,姑娘在我身边当侍女,那我定然是要付你工钱供你食宿,这侍女的衣饰同样需要我府上承担。

不说我本也有小厮,家中母亲亦是不同意我身侧有侍女为伴,只单说我本人,也是不需要人服侍的。

为着姑娘的报恩,我既要多花许多钱财,姑娘亦未报成恩……想来姑娘也明白这其中的不妥之处吧?”

花旭尧说完,微笑朝着脸色愈发雪白的念微看去。

殷修彦双唇微张,直愣愣地瞧着花旭尧,不禁对他刮目相看,他原先只道他温文尔雅学识渊博,没想到竟还是个通权达变心思剔透之人。

茶炉旁的煮茶侍女,眼瞧着事情急转直下,心生了焦虑,这又一壶茶水烧开,她也没有心思管。

念微被花旭尧的一顿说教,羞得无地自容,垂下的眸光轻摇慢闪,心里惊慌地直打鼓,咬着牙抬头道歉,“是、是奴家唐突了…可这银票…”

“这银票是在下的一片心意,若是姑娘执意不收,在下断不会强求。”

花旭尧说完,便不再看她,举起茶盏笑着同殷修彦示意,同样浅笑的殷修彦也拿起茶盏与他对饮。

“既、既是公子心意,奴家不好驳了公子脸面,这、这银票奴家权当借了公子的,改日定当奉还。”

念微垂首支吾后,手心紧攥着发皱的银票,头也不回地转身跑出了茶室。

煮茶侍女眼见念微慌忙跑了,红唇大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本以为这公子定是个大善人呢,想不到啊,不过如此。

座上的两个男子,并未对此有什么反应,仍是继续攀谈着。

“茶水喝多了,要失礼离开片刻了。”花旭尧同殷修彦笑笑。

“一同吧,我喝得比你多。”

殷修彦抬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腿,直接站起身子,手臂用力向后拗着,松动着有些僵硬的筋骨。

两人这便一同离开了茶室去解手,之后又一同朝房间走去。

殷修彦细听着外头的雨声未停,一时半会还不能离开,他转身同走在身旁的花旭尧征求着,“旭尧兄,不如到我屋里坐坐?”

“自当奉陪。”花旭尧颔首应下。

这几日怕都会这般闲暇了,他倒有些不习惯。

两人进屋,便寻了软塌一左一右地坐下,殷修彦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旭尧兄,我倒没想到你会拒绝那位姑娘的报恩,难不成你花家在乎那点银两?”

殷修彦跟着和曼曼许久,都染上了她的恶习——八卦。

花旭尧似笑非笑地朝他轻瞥了一眼,幽幽叹了口气。

“怎会不在乎?我花家也不是商贾,虽说俸禄不少,可府上人丁兴旺,下人众多,开支可不小。”

殷修彦哑然失笑,万没想到这花大公子竟像寻常妇人一般忧心这些琐事。

“你这话说的,难不成这府中的钱财是交你手上掌管?”

花旭尧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自然是当家主母在管,只是母亲时常同我抱怨,我自当铭记于心,不敢胡乱花销。”

殷修彦双腿交叠,双臂环抱,慵懒地靠在后背的棉垫上。

“原来如此,那……”他若有所思地望向花旭尧,“若是那姑娘不要你出工钱,也要跟着你呢?”

花旭尧眼尾上扬,又是失笑地摇着头,“修彦兄倒是有些小瞧在下了。”

殷修彦惊讶地望向他,“如何说?”

“你都瞧出那姑娘不寻常,在下亦能瞧得出。”

说这话时,花旭尧眼里闪着精光,看得殷修彦觉得有趣。

“花大公子果然七窍玲珑,在下佩服,不过还是想问问,你为何如此断定那姑娘有异?”

殷修彦并不觉得花旭尧看人的眼光同自己一样,故而有些好奇,他是如何看待那位姑娘的。

花旭尧为此颇感无奈,“这事得益于我自家母亲和从前骗过我的人…”

“等等!从前就被骗过?”殷修彦诧异地打断他。

花旭尧不好意思地垂眸笑笑。

“说来惭愧,用母亲的话说,我过于心善,总是有人想从我这骗取些财利。”

“我也曾在路边带了不少孤苦无依的可怜人回府,母亲便命人打探这些的人身份,最后十有八个带着目的。”

“自此,母亲三令五申,可以让我花钱银两救助人,却不能带回府中,为此还特地帮我找来了大理寺的断案高手时少卿,教我明辨忠奸。”

殷修彦听得饶有兴致,伸手靠在软塌中间的案桌上搁着下巴,“花夫人倒是有心,所以,方才你发现什么了?”

花旭尧不卖关子,手指轻轻点着案桌,娓娓道来。

“首先,这姑娘年岁不大,却歌艺了得,想来练了许多年,这寻常人家的女子是练不了的,定然有人栽培亦或是她自去寻了师父学的。”

殷修彦未置可否,歌艺方面他半点不通,至多听宫中下人唱些跑步歌。

“这学了多年,花费许多年月与不少的银两,想必也只为赚钱罢了。”

“可她竟连件厚实衣衫都买不起,那断然是不可能的,她总不能这么多年的冬日都穿那件单薄的衣衫挺过来,这风夜镇离凤京不远,冬日亦会落雪,这点衣衫她怕是活不过的。”

“故而仅从这冬日穿了薄衣来看,她也不过是为了博取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