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认得和曼曼吗

“你等等!”

纪无双突然出声,对着已经走到屋外的殷陶然叫道。

殷陶然脚下猛地一停,跟在后头的冯静婉没来得及手脚,直直撞上了她,两个姑娘在屋外的廊上跌了个大跤发出不小的闷响。

殷陶然马上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冯静婉,蓦地一个翻腾站了起身,顾不上收拾有些跌散的衣裙和发饰,一溜烟就跑回了纪无双的屋子。

“你答应了!!”

她兴奋地站在木桌前,双手撑着桌面身子前倾,发钗歪斜地将头凑到纪无双面前问道。

屋外的冯静婉一脸泫然欲泣,她觉得自己再不要同这位公主殿下一同出门了,总是害她受伤。

她双手撑地,让自己的身子站了起来,但脚似乎又扭到了,她疼地单脚跳了几下,跳到木栏边上扶着,格外委屈。

屋内的纪无双将脸侧向一边叹了口气,两只手搁在翘起的膝头上交握,纤长的手指互相交叉缠绕,嘴里冷淡地说:

“不是,是想问你如今是否住在宫里?”

殷陶然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问出一句同之前相谈之事毫不相干的话,她虽不解,还是快速地回应了他。

“对啊,怎么,你想来宫里玩吗?”

纪无双想了想,觉得还是多问一句稳妥,“是和殷修彦住一个宫里?”

殷陶然前倾的脑袋收了回来,手上开始整理着自己的发钗,知道纪无双这是要跟她打探别的事,便漫不经心地同他说:

“是啊,你要找他吗?他这几日出宫了。”

纪无双垂下眼睑,略微迟疑,不到片刻,又将双眸抬起,开口了。

“那…你出宫时,瞧见和曼曼没有?”

“谁!!?”

殷陶然整着衣襟的小手瞬间收紧,嘴里的惊呼声脱口而出,面上的难以置信不言而喻。

纪无双有些莫名其妙,她至于惊成这样?

“和曼曼,你不认得她吗?”

殷陶然这下终于听清了那个名字,和曼曼…

宫里确实有个叫曼曼的,她至今还没见到,早上着急出门,根本也不记得还有这人的存在,没想到…

她压了压心头的怒火,眸里似有火光在闪,颇有些尖锐的语气朝他质问,“你!你跟她什么关系?”

纪无双这下明白她什么意思了,不过是问个女人的消息,这公主就能想七想八,实在不是他纪家当家主母的好人选。

他长吁一口凉气,不想与她多纠缠,亦没兴趣激起她的怒火,声调平淡地说,“只是问你见没见着罢了。”

殷陶然冷笑了一声,眸里的火光大盛,青嫩的小手狠狠抠着木桌边沿的雕花。

“你的心上人该不会是她吧!”

她说这句话时,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纪无双的表情,见他竟然嘴角轻撇,还抬眸正视了她,顿时生出了危机,她连忙大声叫道:

“我可告诉你,那女人心机颇深,前日我还瞧见两个男人为她大打出手,你万不能掺和其中啊!”

纪无双眉头轻蹙,“打架?”这小丫头还有这本事…

旋即不满地制止她的口不择言,“这话不要乱说,她与我没有关系,你切莫在外头胡言乱语给我招惹是非!”

“当真?”

殷陶然有些怀疑地问出声,“那你问她做什么?”

“与你无关,你若没见着她便离开吧。”纪无双觉得这公主事事儿的,还是别问她了,越问问题越多。

他起身站了起来朝着茶桌那走去,不再理会她。

“你!”

殷陶然三番两次被他如此薄待,心里的怨气喷涌而出,却没办法朝他发泄,她愤恨地猛跺了一下脚,转身甩袖夺门而出。

门外的冯静婉好容易等到殷陶然出来了,却见公主看也不看自己,就从她身前飞奔离去,连个衣角也没瞧清。

心里先是一慌,继而怒气丛生,这公主眼里当真是只有她自己!

冯静婉拖着崴伤了的左脚,咬着牙一步一步地扶着木栏下了楼梯,整整七楼,不知要走到何时。

商会里的人异常忙碌,时而有人经过她的身边却连眼神都没留下。

楼上重新传来了叫号声,那位四号兴致勃勃地快步上楼,经过冯静婉时,居然狠狠地朝她剜了一眼。

待她总算磨蹭到商会门口,竟发现外头下起了小雨,而殷陶然也不知所踪,她顿时惊慌失措,嘴里大声呼唤:“公主!殷陶然!你在哪?”

四周除了安静经过的陌生人,没有人给予回应。

冯静婉束手无策,慢慢拖着脚步挪到屋檐下,伸出手掌感受雨势的大小,心中焦躁不安,难不成要自己独自一人冒雨走到马车那?

雨水不大,空气中满是雾气,整条街市变得烟尘朦胧如若飘在云端,可冯静婉无心欣赏,南泽是时常下雨的,可不比凤京寒冷,凤京的雨冻得人直哆嗦。

她靠在屋檐下柱子旁,挣扎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颤颤巍巍伸出一条腿,朝着雨中迈进。

街上没有伞的人们是一路的小跑,如冯静婉这般慢慢悠悠地走着,反倒很引人注目,不过再吸引人也没人为她驻足。

冯静婉此刻身子冰凉,雨水再小一直淋着也能将人淋透,淋得她含了恨意。

她堂堂侯府千金,为何会沦落到这番田地,她恨殷陶然的目中无人将她抛下,也恨那个心中念念不忘的七皇子对她绝情寡义。

若他有一点在意自己,定然会陪伴在她身侧,她也不必在这雨天独自一人冒雨前行。

这恨意支撑着她被浇透的身体,带着她来到停了车马之处,她掀开被雨水打湿的睫毛,寻着那辆带她出宫的马车。

空旷至极的街面,点暴了她的冲天怒气,熊熊怒火烤着她的心口,她攥紧着拳头,疯狂地大叫,“殷陶然!殷陶然!你个王八蛋!”

雨中的她像个十足的疯子,乌黑的秀发紧贴在衣裙上,天青色的厚衣裙被浇湿后,紧贴着她曼妙的身姿。

她竭力发泄着怒气,不一会儿就精疲力尽,她叫喊了半天也没人理会她,绝望地蹲下身子,抱着膝盖大哭起来。

哭着哭着,竟察觉出似乎没有雨了,她立即仰头,想看看是不是天可怜见替她收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