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大逆不道

“啊!!!”

蹲在地上的汤成武,被肩上猛然出现的刀伤痛得跌坐在地上。

匕首锋利,伤口深且细,血没有喷涌,只是顺着伤口边沿肆无忌惮流下,又快又急,不一会儿就染湿了半个身子的衣服。

“你你小子!!你竟敢竟敢!!”

他痛得冷汗直流,更是狠不得能用嘴将他杀死。

“呵呵…亏得父亲还是个将军,这点小伤也能叫你痛得哭爹喊娘,难怪元帝不再重用你…”

汤其司若无其事地耸耸肩,沾了些许血迹的匕首,随意在左手的衣袖上蹭了蹭。

他单膝蹲下了身子,右手把玩着重新恢复光泽的匕首,手柄在他纤长的五指间来回翻转着。

汤成武眼见他手上的匕首,随时要飞出刺中自己的皮肉,他顾不得汤其司言语里的戏弄,嘴里哆嗦着大吼,“你小子还不快点收手!”

“嗯?什么?”

汤其司不明所以地望向汤成武,手上的匕首却转得看不清刀锋,只在空气中留下些许余光。

汤成武这才发现,自己似乎不认得这个儿子,自小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那不知像了谁的鹰眸虽不讨人喜欢,可还算乖巧。

在白宁徽那也能得些重用,自己还不算太苛待他,如今竟然变成这样。

他早就怀疑这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若非如此,怎能长得半点也不像他汤家人也不像那死女人?

可眼下,容不得他多想,这刀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近…

汤成武挪着身子,想躲开汤其司的威胁。

可汤其司似乎摆明了不想让他好过,玩够了翻刀柄,又开始向上掷刀刃。

这掷刀刃他玩得不如翻刀柄,扔上去,总是会扔歪了去,好在他眼里好,手脚快,在快插进汤成武的脑门时,好巧不巧地被他给接住了。

汤成武被他吓得上下嘴皮直抖动,“其、其司,这、这是在做什么?父亲这受着伤,坐在地上不好,你让为父去找郎中瞧瞧伤如何?”

汤其司被他逗笑了,掉落的刀竟没接稳,直直刺进了汤成武瘫坐在地上的大腿。

“啊!!”

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声,惊得这片院落太不宁静。

可账房是汤府重地,没有人会靠近此处。

汤其司对自己的失手颇为不满,拔出刀刃,又放在袖子擦着,衣袖上的雨水正好可以将匕首擦得又滑又亮。

“啊!!”

汤成武没停下的叫喊声再一次拔高了,被锋利的刀刃再一次划过的伤口,痛得他两眼翻白想要昏厥。

汤其司被这声声粗砺的喊叫,惹得心烦了,他站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地上的男人,“闭嘴。”

沉沉的语调,带着不容置疑。

汤成武此刻瞧着汤其司,已然和厉鬼没有分别。

被冷汗渗透的头颅,努力回想着这小子究竟为何这般对自己。

是了,是那件事,那事根本也怪不得他…

汤成武寻到了蛛丝马迹,连忙忍着伤痛开口道:

“其司…”他停下喘了一口气,“你是不是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话,为父从没有对不起你…”

汤其司没想到他还愿意跟自己提及此事,不由得又笑了起来,“没有对不起我?那妹妹呢?”

汤成武就知道他会这么问,迫不及待地想解释。

“这事根本不怪为父,是…那日你妹妹不知为何中了情药,是她!她求我的!!”

汤其司脸上的笑,顿时止住,如凶兽睚眦般恐怖的面容浮现而出。

他抬脚就狠狠踩住方才被他一刀划破的肩膀,又一声惨厉如野兽的嘶吼回荡在这账房。

突然,又飞出了一颗石头,直击汤成武的眉心,叫声戛然而止,汤成武硕大的脑袋沉沉地耷拉在汤其司的脚上。

此时仍在扭动着脚底板,眼却瞧着窗外落雨的汤其司,察觉到他没有动静,以为这人是被疼晕了,轻啧了一声,略显无趣。

他抬脚将人踹倒,任由他血流不止,不再理会,出了账房,便朝着汤依柔屋子的方向走去。

这个时候的雨,已经下的不小了,淅淅沥沥的纷扰不堪。

瑄王府里,七弦正给和曼曼把脉。

片刻后。

“王爷,姑娘的脉象,与常人无异,瞧不出不寻常之处,若仍是有恙,不如再取些血给属下查验?”

七弦对自己的药甚是满意,吃了些日子,姑娘的身子就瞧不出大毛病了。

只是王爷仍是觉得不妥,他只能再多费些心思了。

“嗯,那便再取些血吧。”

抱着和曼曼的白宁徽,自己决定完,又低头问向她,“你觉得可好?”

和曼曼微微敛眉,想着要是说不好会如何。

算了,还是老实驶得万年船。

她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就自觉地伸出了手。

白宁徽满意地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喊了门口的一痕拿剑进来。

“你来。”他抬眸对着一痕道。

一痕一怔,什么意思。

“帮姑娘的手指开个口,我取些血。”

七弦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给他解释着。

白宁徽掌心覆上和曼曼自己伸直的左手手背,微微带着她的手轻抬,朝一痕示意着。

自己是不忍心割她的手了,生怕手抖反而把她的手割断了去。

可是他怎么能觉得一痕敢下这个手呢,简直是把人家往火坑里推。

一痕面上凄苦异常,觉得王爷是换着花样惩罚自己呢,这不割肯定是不行,要割了定然被王爷恨上。

苍天玉帝,谁来帮帮他?

显然是没人,白宁徽催促的眸光逼得他将眼睛闭上,抬起剑就要落下。

“你做什么!?”

白宁徽猛地将和曼曼的手收回,大声呵斥道。

一痕大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小心伤到谁了,连忙睁开眼睛惊恐地瞧着面前的两人。

但见所有人安然无恙,他便有些不解。

“你敢给本王闭着眼睛!”

白宁徽不敢置信地质问一痕,这么重要的事他可以胆大如斯,自家曼曼的手指头那么小一只,他要是给割歪了,看自己怎么拿他陪葬!

一痕不知道自己不小心闭了眼惹得王爷发怒,只能告饶,“属下知错了,再来一次,定然万无一失!”

他是早瞧稳了那手的位置,平日闭着眼也能一剑将落叶齐齐顺着中间叶脉劈开的他,怎么可能会失手?王爷真是小瞧了他!

白宁徽两眼警告地瞪着他,这才将收回的手伸出,再给了他一次机会。

站在白宁徽瞧不见的后头,七弦的脸都要笑歪了,回想上一次他给姑娘诊脉时,他同样是被王爷是吓得不清。

一痕地将小眼睁得贼大,剑锋轻缓缓地从和曼曼选中的左手无名指尖上滑过。

指尖瞬间溢出小颗的血珠,沿着伤口滑落,七弦眼疾手快,连忙拿着白瓷瓶接住,绝不敢浪费姑娘每一滴珍贵的血。

伤口虽小,依旧惹得和曼曼的身子微微抖上分毫,怕痛是本性,能憋住不叫出声是她做出的最大妥协。

抱着她的白宁徽感受到她的疼痛,抬眸就朝一痕瞪去。

一痕将剑收回剑鞘,很明白自己即将要承担的后果,悲凉地接下了王爷的不满。

“十棍。”

白宁徽落判后,就再不瞧他,只专心安抚怀里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