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爆发后,不论岩浆是向外喷出,还是侵入地底,最后都会冷却凝结成各种各样的岩石。
和曼曼发了怒火,其后又被白宁徽打击,此刻冷静后便是由内而外的生冷坚硬。
她本也不是真的十六岁小姑娘,从前的脾气也算不上太好,被白宁徽三番两头折腾,实在绷不住想挣脱这虚假的人设了。
她浑身僵直纹丝不动,面色清冷,双眸慵懒地垂下,眼尾的眸光冷漠至极地轻瞥着白宁徽。
白宁徽心下升起了不安,他知道这丫头平日里的乖巧起码有一半都是装的,偶尔不小心流露出的淡漠时常让他心惊。
那就如一潭冰冷的死水,尽管努力地朝里头掷着石子,却半点发不出声响,亦泛不起涟漪,甚而连个波光也叫人瞧不见。
他蛮横地与她纠缠,不过是想将这死水搅浑,搅得天翻地覆,再不能平静,也再不会对自己像对个毫无瓜葛的人那般冷淡。
可如今她眼里的冰冷,更甚了她头一次见着自己那般。
白宁徽心中苦不堪言,苦着自己再不是从前那个薄情寡性之人了,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一抬眸皆会牵动着自己的心。
他紧抿着唇角,早已从她脸上松开的手指,又重新覆了上去,拇指指腹缓缓地摩挲着她的脸。
突然,他手指向后扭转,掌心握住她的后脑,将她的头猛地朝自己的方向收力。
如此这般,白宁烨被迫观赏他家皇兄皇嫂………
他连忙抬手捂住自己明光烁亮洞若观火的双眼,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和曼曼也被打得措手不及,冷入骨髓的清寒渐渐消融。
白宁徽收紧了力道,和曼曼怀疑自己的骨头能被他生生勒断。
这漫长的…不知究竟长达多久,最终白宁徽还是将人松开了。
两人如今还在外头,一旁还有个耽误事的家伙,还是克制一些。
和曼曼则像只脱水的鱼,不单是没有水还没有氧气,她根本顾不上形象也顾不上白宁烨还在,敞开了心肺疯狂地喘气。
白宁徽此时心情大好,瞧着和曼曼早已褪去冷漠的可爱模样心满意足,他的曼曼又回来了。
吸了十来口空气,和曼曼觉得自己肺部里消失的氧气已经补充的差不多了,这才掩了极为失态的脸,继续小声吸着气,另一只手抬起就愤懑地朝白宁徽打去。
她脑袋都痛了。
白宁徽被她打得欢喜,忍不住又将人抱回了怀里。
和曼曼连忙抬手制止。
白宁徽唇尖微翘,轻而易举将她的手拍开,顺利将人抱在怀里哄着。
“不生我气好吗?”他垂首在她耳边轻声道。
和曼曼鼻间一“哼”,侧着的脸一扭,埋了整张脸不理他。
白宁烨见皇兄都出声了,这才将酸了的手放下,唉,下回他再碰到皇兄皇嫂,应该先想办法逃走,怎么会蠢得留下来看两人恩爱呢,烦死人。
“你是舍不得你的钱呢,还是非要买宅子?”
白宁徽勾着唇角浅笑道,手上轻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她生气发怒都总好过眼里没有自己。
“钱。”和曼曼闷声说道。
白宁徽揉着她的脑袋,“呵,小财迷。”
“那宅子…?”他试探地问。
“你管不着。”她继续闷声道。
白宁徽手上的动作一滞,又腾起了怒火。
长指紧箍着她的上臂将人从身前拉开,逼着她正对着自己,脸上的皮肉绷得铁紧,他深吸了两口气,这才从牙缝里漏出一句话。
“你若要住的地方,王府里多的是屋子,还是你喜欢本王的府牢!?”
和曼曼噘着的嘴缓慢地放下,唇角微微勾起,讥嘲道,“你这是打算关着我?”
“你能听明白就好。”白宁徽点了点头,同样阴冷地笑了。
和曼曼下颌歪了又歪,嘴里的牙齿咬了又咬,最终崩溃地指着白宁烨大喊,“这是非法禁锢!皇上还在这里!你敢知法犯法,你这是要造反!”
白宁烨以为两人早就不记得自己了,猝不及防就被战火波及。
他惊慌失措下,竟点了点头附议了,“是犯法。”
白宁徽阴骘的眸光缓缓朝着斜后方的白宁烨射去,嘴里的语气阴寒至极,“呵,若是造反就能把你关了,那好,我今日就把这小子宰了。”
白宁烨惊恐地环抱自己弱小的身躯,为何,为何你们两人吵架最后被宰的是自己!?
“皇兄!!”他失声呼唤,“我这就回去写赐婚诏书!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关她了!”
你瞧,完全没必要造反嘛,皇兄太小题大做了。
白宁徽满意地将视线收回,挑着眉头重新看向和曼曼。
和曼曼脸色黑如包青天,上牙磨得下牙咯咯作响,她右手猛地抬起发狠地打向白宁徽,“你你你们!狼狈为奸!我不活啦!”
凄惨地哀嚎完,她双手徒然一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看着白宁徽的黑眸里满是毅然决然赴死如归。
白宁徽仅仅被她吓了一瞬,便又恢复了冷静,凭这丫头手上这点力气,怕是连只老鼠也掐不死吧。
他甚而垂眸浅笑出声,“乖,今日你若不死,就还是只能听我的。”
和曼曼掐着脖子的手,感受到掌心传来自己的喉咙正微微滑动着咽下口水。
被人嘲笑的愤慨让她连忙加重手头的力道,她努力想向眼前的男人证明,自己是有本事掐死自己的!
可自己掐自己,毕竟不是容易的事,和曼曼眯着眼睛掐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白宁徽松口。
僵持了半晌……她终于两眼一闭,身子瘫软,仰头向后跌去。
白宁徽一惊,连忙伸手勾住她,让她朝着自己的怀里倒去,长指抓住她的手腕,让手从细小的脖子上脱离,掌心探到了她仍在跳动的脉搏。
他唇角上扬,“我的曼曼怎么晕了,怕是掐着断了些气,为夫这便来为你渡气。”
方才还一幅不省人事了的和曼曼,蓦地倒地一口凉气,长长的睫毛抖动,黑葡萄般圆滚的眼珠儿渐渐显露,悠悠转醒了过来。
“哎?气还未渡呢,怎的就醒了呢?”白宁徽失望道。
白宁烨微张着嘴,一脸茫然地瞧着作戏的两人,心里总算是明白了这两人是怎么凑一块的。
仔细想想,倒也相配。
和曼曼嘴角不悦地抽了一抽又一抽,竟半天想不出个主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