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科举殿试,不论考得是否合乎心意,所有考生都会选择在酒楼摆上宴席,以此告慰十年寒窗的茹苦含辛。
当然,除了和曼曼几个蹭饭吃的人。
孙文博今年办的最成功的事,便是将沈溪与自家妹妹孙晓瑶撮合成一对。
他那妹子,都十六了,再不说亲就晚了,好在这个时候沈溪看上了她,解了家中父母的燃眉之急。
且沈溪今年科考有望独占鳌头,实为良配,倒让孙晓瑶那丫头捡了大便宜,最好是能尽早定亲,省得放榜后被别家惦记。
而沈溪本人,被几人拆穿后,便只能埋头吃菜了,不敢再抬头,生怕被人又捉到话柄与他调笑。
这样的宴席,是不吃米饭的,就着酒吃着菜,可惜几位大哥不让和曼曼跟白之维两个小孩喝酒。
其实和曼曼不算太小,只是扮了男装,还没白之维高,反而显得比十三岁的白之维还略小上一些。
事实上,在场的人中,沈溪也不过才十七,但男子十七已然身形挺拔了,自然没人觉得只比和曼曼大一岁的沈溪,还是小孩。
“见过各位同窗!”
这时门口处传来洪亮的嗓音。
和曼曼转头一看,立马又将头甩了回来。
“真是冤家路窄。”她轻声喃喃。
“嗯?”坐在她一旁的花旭尧听闻后,也转身看了一眼。
原来是尹荣泰,他回想了一番,便忆起上回宫宴的事了。
这事尽管没有传至凤京的街头巷尾,但在各个世家大族中,当真是无人不知,可以说是今年一大丑闻。
凤京里许多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虽然作风也不大正派,但闹到宫里的确实少见。
平日去个烟花柳巷算不上什么大事,因着贪图美色能被皇帝亲自下令责打的,也是独一份了。
这尹荣泰同样也是国子监的监生,可他也不是读书的料,能考过乡试就不错了,殿试什么的,与他似乎八竿子打不着。
但这不妨碍他跑来会一会这些前程似锦的进士大人们,能结交上几人,未来自己在官场也算有了人脉。
大家在醉花阴会餐也不是什么机密要紧之事,自然许多人知晓,这尹荣泰为了能进天外楼,在楼下大堂也订了一桌子,招待些平日的好友。
接着寻了如厕的理由,自己上来拜会着这些考生。
像他这类的人是不少的,他来的稍早一些,未等片刻,外头进来敬酒的人慢慢也多了起来。
和曼曼未免被他认出,歪着脑袋,嘴里含着颗大肉丸子,想来不会被发现。
尹荣泰自然会过来他们这桌与花旭尧沈溪等人拜会,他倒是没有注意和曼曼。
其实那日和曼曼化了大浓妆,穿个女装,和现在的她大不相同,再加上此刻她面上歪曲,尹荣泰确实没这本事能认出她。
而殷修彦尹荣泰同样没本事认出,他那日根本没能瞧清楚殷修彦的脸。
故而大致敬了一圈他便离开了,和曼曼则把嘴里的肉丸咬了吃完。
“见过各位兄台!”
又来了些人,和曼曼也没再瞧了,待期间来来回回有人过来,她才发现又碰到熟人了。
那日宫宴另外一个男人,虽然名字记不得了,但脸她还记得。
她只能又塞了些东西到嘴里撑着脸蛋。
不是她和曼曼怕他们什么,只是自己如今一个姑娘身份扮了男装来蹭吃蹭喝,实在不好意思被人拆穿。
待来敬酒的大部分人都散了去,她这才开始嘀咕道,“看来皇上没怎么教训他们啊,这么快就生龙活虎了,也好…”
和曼曼头凑到花旭尧身旁的孙文博悄声问着,“孙文博,我若是想打人,会不会被抓?”
孙文博拿着酒杯的手一顿,已然泛着红晕的面上微微一笑,“想打方才那两人?”
“嗯哼。”和曼曼直接点头承认了。
她不觉得孙文博知道这事有何奇怪,那天闹得动静不小,且她现在也把孙文博当作凤京小百科,所以自然觉得他什么事都会知道一些。
孙文博带着酒意打量了下她,觉得甚是有趣,那日他也因为好奇,默默自发跟在皇上与王爷后头去了御花园,有幸目睹了些情况。
虽然后来大家的注意力全被王爷落水的事转移了,可只要有脑子的人都大致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姓尹的和姓吴的两人,也被皇上下令责罚,这事更是尽人皆知,这两人算是声名远播了。
其实那日情况混乱得很,许多人知道一位女子被人轻薄,但谁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且宫里对此事严防死守,没人能打听的出来。
可孙文博是认出和曼曼了,他暗自藏着此事没与外人说,毕竟一个女儿家名声还是很重要的,且从那日皇上与王爷对她的重视程度看,即便她身份普通,他也断然不敢轻慢。
他偶尔也会悄然观察着她,一个姑娘被人轻薄,竟似乎完全不受影响,仿佛当日之事从未发生过,连孙文博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认错了人。
直到此刻,他也才终于能确定,那日确实是她无疑了。
孙文博弯下腰也将头凑到和曼曼脸旁,轻声地对她说,“你不需要自己去打,我帮你找人?”
和曼曼将自己的脑袋缩回了一些,他身上的酒味太重了。
“行啊。”她回道。
想来孙文博这么说,看来不会怎么样。
坐在两人中间,眼见两人会首的花旭尧轻颦着眉心,一把推开了孙文博,靠那么近做什么。
孙文博惊讶地望着花旭尧,没想到这位大才子,还能对他动起手来,这是为何?
花旭尧也不瞧他,面色浓重地对和曼曼教训道,“你一个姑……小孩子,不能做这种事。”
瞬而转头就对孙文博严肃地说,“你别听她的,这事换我拜托你,找人的钱我来出。”
孙文博从惊讶变成惊恐,这人是谁,自己莫不是喝多了酒,出现了幻象!
连全凤京最是温恭直谅的花旭尧要出钱打人的事,都能被自己臆想出来了?自己的想象力当真逆天了。
他看了看一脸笑意的和曼曼,又看了看一本正经的花旭尧。
从花旭尧方才说漏嘴的那个字,他觉得花旭尧定然是知道和曼曼是个姑娘。
莫非是喜欢上她了?见鬼了。
“要打谁要打谁啊?”在一旁偷听的白之维立即兴致勃勃地小声问道。
“这怕是不行,人有两个,花家大哥只能出一份,另一份我来出。”
白之维身旁的殷修彦马上也出言阻止了他们的行为。
“我听不下去了,你们太过分了!打架为什么不让我来?”
耳力尚佳的相西洲不服气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