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病人,是件非常为难人的事。
由于病人还病着,他们是打不起精神与来客交流攀谈,故而来客只能自己找些事情做,否则看了一眼便要离开,显得很是绝情寡义。
白宁烨作为很少有此方面经验之人,此刻正在思考做些什么好。
宫里的人生病向来用不着他管,且御医还会建议他莫要前去探病,以免过了病气。
“药好啦!”外头的宫女欢欢喜喜地大声通报着。
“太好了!”
白宁烨正愁不知道做什么呢,药既然煎好了,他当然要给皇兄喂药。
待白宁烨接过药碗,准备喂药,就撇见自家皇兄了无生趣地望着他,他心下一惊,皇兄这是何意?
他还没想明白,白宁徽又将视线移开,不再看着他。
白宁烨努力猜想,皇兄这是不高兴,不高兴什么呢,不高兴自己给他喂药吗?
就在这电光火石开天辟地的一瞬间,他总算看清了迷雾外的真相。
“曼曼姑娘,你帮朕端着汤碗,朕来扶起皇兄!”
白宁烨笑脸盈盈地望着已然坐在小圆桌旁的和曼曼。
“哦,好。”
和曼曼并未多想便起身去帮他拿着汤碗了。
待白宁烨将白宁徽的身子扶了起来后,和曼曼抬眼便对上白宁烨满含希冀的目光。
直闪得她差点要抬手遮住眼睛,这人什么情况,这眼神不对劲啊。
“朕要顾着扶皇兄,便拜托曼曼姑娘帮忙给皇兄喂药了。”
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和曼曼心里暗叹,喂个药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家皇兄更过分的事都做过。
“好。”和曼曼不以为意地应下了。
白宁烨这才放下心来,总算办到了皇兄所盼之事,也不枉费他特地来这一趟,瞧皇嫂还是很好说话的嘛。
和曼曼便在这诡异的气氛中,给白宁徽喂着药。
为何会诡异呢,是由于身旁这些人各个都盯着她看,不过是喂个药而已,有什么好看得这么认真!?
弄得她都怀疑自己在干些什么不正经的事。
白宁徽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她都有些发寒了,她推测着自己也有发病的征兆了。
喝个药还故意从嘴角流出来,害得她不得不靠近,将碗托在他下巴接着汤药,险些弄脏了她的被子。
就在和曼曼被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心下焦灼地越喂越快,白宁徽却忍不住抗议地将汤药从嘴里喷了出来。
“啊!!!”
与其说和曼曼是首当其冲,不如说白宁徽就是冲着她来的。
和曼曼感受着脸上、头上以及脖子上的苦味,嘴里狠狠地咬着牙齿,几乎都要将其咬碎。
她右手将汤匙快速放入碗中,竭尽全力抓住自己端着碗的左手腕,这才没有让突如其来的暴戾之气控制住心神,不管不顾地要将手里的碗砸向白宁徽。
白宁烨大惊失色,皇兄果然是被烧坏了脑子,他眼看和曼曼的手不停地颤动,似乎快要阻止不了自己,他连忙伸手接过药碗,不让悲剧发生,嘴里冲着香彤叫道:
“来人!还不快给姑娘擦脸!莫恼莫恼,皇兄定是烧糊涂了,曼曼姑娘先去洗把脸,这里交给朕来!”
香彤也被这突发状况打得措手不及,微微愣了下神,才及时反应回来,将备给王爷擦汗的布和热水端来给和曼曼擦脸。
和曼曼伸手接过布,边瞪着白宁徽边狂野地擦了一圈头脸脖子。
香彤接过和曼曼擦好的布,放回水中搓了一下,又给她再擦了一遍,她这才舒服地吐出口怨气。
白宁徽的唇角不自觉上扬,可惜和曼曼没有瞧见,他便被白宁烨一下将药灌入嘴中。
和曼曼连忙坐起身子向一旁跨出几步远,深怕这男人没完没了。
白宁烨总算将药给他喂完了,觉得皇兄此刻一定看他很碍眼,便起身要撤离。
“皇兄你好好休息,朕让人给你送些粥来喝下,周院使和左院判两人再给皇兄诊个脉便也快些离去,不要影响皇兄休息。”
本想安排完就离开,又恐这些人赖着不走,影响皇兄和皇嫂相处,他又多留了一会儿盯着几人。
待御医确定皇兄病情稳定后,他便催着他们走人。
把屋里除了和曼曼以外的人都赶走后,他才起身要离开。
和曼曼自觉地也跟着要走,走到门口处,门外地白宁烨突然推了她一把,快速拉上门朝着里头的和曼曼说道:
“曼曼姑娘帮朕留下陪陪皇兄,皇兄一个人若是再发病,劳烦姑娘及时通知御医。”
说完“砰”一声,门就关上了。
和曼曼觉得这小皇帝还挺逗,这门只能里头落闩,外头又上不了锁,她要出去简直易如反掌。
她就这么站着等了一会儿,觉得小皇帝应该离开了吧,便伸手拉门。
咦?怎么拉不开。
“姑娘!皇上说,王爷病没好之前,您不能离开这个屋子!”
外头传来了个男人的嗓音。
“我的门外头能锁得住?”和曼曼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不能,所以属下正努力用手拉着。”
我勒个去,要不要这么实诚!
罢了,反正白宁徽在生病,对她没威胁。
和曼曼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回到了自己的卧房里,脚上脱了靴子,换了自己的拖鞋。
接着走到床边一脚踩在床沿像个流氓一样,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白宁徽那小样。
白宁徽忍着笑意,侧躺着身子,用眼尾轻轻扫着她的脸。
“说!为什么喷我一脸药!”
和曼曼觉得算账的时候到了,手上隔着被子掐着白宁徽的手臂。
不过这被子未免太厚了吧,她掐半天还是被子。
难道要掀开被子掐?算了,万一又着凉发烧,也是给自己添麻烦。
和曼曼想了想,便放下了脚,蹲下了身子,将手伸进被窝,逮到他大腿,就狠狠掐了一下。
不掀开被子也能掐他,她真是个小机灵鬼,和曼曼得意至极。
白宁徽被掐得顿时委屈起来,生病的他都这么不舒服了,她还要这样对他。
原本朝着外头侧躺的身子,渐渐平躺了下来,又缓缓地向里头转动,就这么背对着和曼曼不再动了。
“哦?难道是我掐了你一下,你不高兴了?”
和曼曼觉得太特么有趣了,他这生病后一脸的呆样,还有这老了一百岁的迟钝样,都太有笑点了。
她趁着白宁徽看不见,颤抖着身子默声狂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