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修彦随着大流来到御花园偏僻的一处,此地热闹非凡。
“曼曼!”
无论她怎样的狼狈,掩藏在怎样的人海茫茫中,即便他连她的脸都还未看清,殷修彦都还是一眼便发现了她。
头发湿漉漉的和曼曼,半蹲着身子用手指头试探着白宁徽的鼻息,身上依旧裹着白宁烨的外袍,听到殷修彦的声音,她一激灵便笑着转头寻找他的身影。
殷修彦不用猜也知道她这是落水了,二话不说将自己身上的外袍也脱了下来,大步朝她走去,给她又裹了一圈。
“发生什么事了?好好的怎么落水了?身体有无大碍?”殷修彦焦急地询问。
“无碍,事情之后再说。”她的计划被打乱了,现在白宁徽还昏迷着,她也没空管那两个人的事了,只好等人醒。
殷修彦也觉得现在不是谈事情的时候,四周太多人围着。
“好,皇上,容在下先行带曼曼回去沐浴更衣。”殷修彦说完便要带着和曼曼起身走人。
“等等,从这回到你们宫里太远了,路上恐会受寒,先与我们一起去瑄王的宫殿,朕给曼曼姑娘安排沐浴事宜。”
白宁烨想的是,这皇兄还没醒,怎么能让和曼曼先走,皇兄这也应该算救了她,他一定要想办法让她留下来照顾皇兄。
殷修彦奇怪地看向和曼曼,为何要去瑄王那,和曼曼无奈地朝着他点点头,她无所谓,反正现在确实冷得很。
白宁烨见两人没反对就让和顺去安排了,还叫得宝和柱子先回长乐宫拿她的衣物,最后朝着给白宁徽把脉的御医问道:
“你们几个看好了没有,为何王爷还不醒?”
殷修彦这才注意到地上还躺着的白宁徽,什么情况,这位也落水了?
“回皇上的话,王爷气息渐稳,却因受惊,故而昏迷,最迟明日定会苏醒。”中年御医回道。
“来人,带王爷回去。”白宁烨见白宁徽一时半刻醒不来,便让侍卫把抓起来的那两人先关入刑部大牢。
清徽宫是白宁徽在宫里的住处,离白宁烨的锦延宫很近,是白宁烨特意为他修建的,但白宁徽也不时常住,他有自己的王府,这个宫殿不过用来偶尔休憩。
平日和曼曼沐浴,在跟前伺候的人也不多,柱子打算叫上当值的小婉,但丁兰说自己放心不下姑娘,便替了小婉来了清徽宫。
和曼曼洗了澡便在殿里坐着和一旁的殷修彦说话,丁兰在她身后给她擦着头发,
趁着和曼曼洗澡的时候白宁烨就偷跑了,走之后只让和顺给她留了话:
皇兄为救曼曼姑娘落水昏迷,烦请姑娘代为照顾皇兄,朕留了御医在此处帮忙照看,姑娘要是累了就在偏殿休息,拜托拜托了。
和曼曼无言以对,这是不是就叫做碰瓷,先是把她带下水,然后再自己昏过去,接着赖上她不让她走,最后的最后,等人醒了便要讹炸她。
如今只差这最后一步,她倒要看看这白宁徽是不是没脸没皮的。
“曼曼,你可别告诉我,是那白宁徽落了水,你跑去救他?”
殷修彦一路都在想这事,白宁徽晕倒了曼曼倒是好端端的,他理所当然地觉得是和曼曼救白宁徽,而不是白宁徽救了和曼曼。
“我是那种人吗?”和曼曼咽下一口难喝的姜汤,嘴上回着殷修彦这奇怪的想法。
“我觉得是。”殷修彦一本正经地回答,她曾经不也救过他吗。
和曼曼无奈抱拳回道:“高看在下了。”
“不过这回真不是我救的他,一开始是我快掉下水,他见到后心里应该是想着救我,身体却很诚实地带着我一起摔下了池子,可是他居然不会水,我们被人救起来后,他就这样了。现在要提问了,这件事告诉我们什么道理?”
柱子在一旁抢答:“小的觉得,会游水这事太重要了,要是小的会水,小的第一个去救姑娘。”
和曼曼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也不是没道理,要是白宁徽能游泳,也不指望他救她,至少他自己不会被溺。
丁兰在和曼曼身后掩口而笑,嘴里骂道:“笨柱子,这件事告诉我们啊,王爷会想着救姑娘,至少不是如传闻中那般凶神恶煞,若不然,便是看上我们家姑娘了。”
和曼曼敛眉,她向来和人说话都不喜欢太过正经显得无趣,但听着丁兰这般口无遮拦的话,她不得不严肃起来。
“丁兰,这话可不要随便乱说,祸从口出。”
和曼曼自己平日也是喜欢乱说话,但她都是揣摩过别人的底线的,否则也不会总是在白宁徽面前失言,也没被他治过罪,在她不断试探过后,她自然能分辨能说和不能说的。
但她可不能确定一个宫女乱说话,会承担什么后果。
丁兰见和曼曼难得有些不悦,心里便也七上八下,嘴上回着:“奴婢知错了。”
何止是和曼曼不悦,连带着殷修彦都不悦了,心里腹诽着那白宁徽哪能配得上他家曼曼,即便是单方面喜欢也是不配。
和曼曼却没有多想,以她和白宁徽接触来看,他本来也不是多坏的人,他时常生她气,但也没见他惩罚过她,治个什么不敬之罪,救人而已,比起两人没见过几次的感情之说,她更相信是人性的本能。
这话题得转转,这事情的道理还没说呢。
“你们都绕远了,这件事告诉我们,能力不够就不要贸然救人,若是力所能及,也要审时度势。”
她重点是要对殷修彦说的,让他可不要学白宁徽,救人救的不得当平白落不到好。
顺带给他编了一些救了别人自己落难身亡的故事,还有救了别人将人带回家结果被夺了家产的故事,还有救了别人却因大恩难报最后杀之的故事。
总之,越说越得劲,听得殷修彦和身旁的几个人时而呆怔时而惊恐,但是很显然她偏离了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