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狸痴痴呆呆地行走在黑暗里,周围布满细细碎碎的声音,他却恍若一点察觉都没有。
自从相奴告诉了他有关自己残疾的真相后,他便浑浑噩噩了起来,整个人都痴痴傻傻的,对外界一点反应都没有,只专注地寻找着孩童的哭喊声。
相奴所提示的孩童声音还没有出现,听不到声音的相狸便在黑暗中四处乱窜着。
相奴和郁苏手牵着手如同幽灵一般跟在相狸身后和他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相奴欲欲跃试地问道:“郁先生,这里是我的世界,以前也没有人进来过,你对这里的了解应该很有限吧,要不要我给你透露一点消息?”
郁苏轻声道:“不要,我能够感受到你的心在那里。”
相奴好奇地看着他,黑暗中,郁苏的手指暧昧轻柔的划过他的肌肤,在他身上轻点:“你喜欢我,它在为我跳动。”
相奴呆了一下,颇为不自在地把他的手给拉了下来:“真爱胡说。”
见他开心,郁苏便也轻轻笑了起来。
世界是黑暗的,是受到了相奴看不见的双眼的缘故,但并不代表这个地方空无一物。
相反,公交车停驻的这个地方非常嘈杂,仿佛挤满了人,每一个角落都有低语不停传来,相奴和郁苏的谈话隐藏在其中竟也并不显突兀。
不过奇怪的是,明明说话的声音那么多,里面却偏偏没有属于孩子的稚嫩声音。
大人们的声音汇聚在一起,越发显得这里嘈杂凌乱。
相狸很快就发了疯。
他没有在黑暗中行走的经验,一直就走的摇摇晃晃的,无意间撞到了东西便直接跌到在了地上,而在跌到在地上时,他手掌乱摸,也被他摸到了一个柔软的肢体。
相狸立刻就爬了起来,兴奋的顺着那个肢体摸了过去,只是没两下就摸到了尽头。
相狸呆呆的捧着那类似残肢一样的东西碎碎念着:“哥哥,你在这里,你怎么不叫我。哥哥,你不是让我去给你报仇的吗,你为什么还不出来……”
相狸如同幽灵一样呼唤着,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他便疯了,连滚带爬的惊声尖叫着,把碰到的东西全部撞开砸掉,弄的满地碎乱,在一片嘈杂却轻微的声音里闹出非常大的动静。
周围人却对他的举动没有一点察觉,仿佛与相狸不再同一个世界,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话。
相狸疯了一般在地上爬,到处喊叫:“哥哥,你在哪里?”
“哥哥,快带我去找妈妈……”
“哥哥,你在哪里呀……”
相狸不知疲倦的寻找着,直到他撞到了一个人,一个很小、很柔软的小人。
他有着很甜美的声音,语气温柔而平静,像个小天使一样,让人心都要化了。
他拉着相狸的袖子,声音里满是好奇,笑吟吟地问着他:“叔叔,你是小丑吗?”
相狸缓缓顿住,低下头,延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向了他,声音不自觉的轻柔放缓:“是的,是我呀……”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小丑叔叔唉,爸爸妈妈他们一定也没有看过,叔叔你能不能陪我过去给爸爸妈妈看一看?”
相狸缓缓的扯起两边的唇角,嘴角几乎咧到耳根处,他狞笑着说道:“好啊。”
得到他回应的孩童便欢快的笑了起来,像只花蝴蝶一样蹦蹦跳跳地在前面带着路,黑暗里,相狸的路还是走不稳当,为了不被小孩落在身后,他干脆手脚并用的趴在地上爬了过去。
渐渐的,渐渐的,熟悉的说话声音涌进了相狸的耳朵里,他们的声音比之以前似乎要苍老沙哑了些许,可语气中的阴冷和恶意却越来越浓重,呛的相狸几乎作呕。
当相狸出现时,那两人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相狸抬起头,咧开了笑容笑给他们看,他说:“爸爸,妈妈,我们一起去做个游戏吧。”
他听到母亲慌张地说:“相狸他怎么会没有死呢,相奴他怎么没有追过来……”
“妹妹,不要害怕。”父亲安慰着母亲,只有这时,他声音中的温度才是真实的。
母亲在父亲怀中瑟瑟发抖:“我们没有相狸的心脏,我们控制不了他的……”
父亲冷冷说道:“他不过是一个死在相奴手里的废物而已,我们做下的布置就算是相奴来只能束手就擒,更何况他。”
“这两个小畜生,他们全都得死!”父亲压低了声音,恶狠狠说道。
相狸跪坐着,幽幽地看着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就疯了般的扑过去。
父亲和母亲慌忙避开,可是他们低估了相狸的狠,他们挥舞着手臂驱赶抵挡相狸时,都会被相狸趁机咬下一块肉。
父亲把母亲狠狠推开,和相狸纠缠在一起。
疯犬一般的相狸哪怕手脚被制住,也能用嘴巴从他们身上狠狠撕扯下一块肉。
而堵住他嘴的办法也行不通,因为相狸会把肉连嘶带咬的直接生吞咽下。
除非他们能短暂的控制住相狸片刻,用其他的东西堵住相狸的嘴,可他们没有这个时间。
父亲朝母亲嘶喊着:“把那个放出来,不等相奴了,我要现在就把这个疯子给弄死。”
母亲慌忙应是,取出了一个刻画着眼睛图案的盒子,她对准了相狸,如同打开传说中的潘多拉魔盒一样,将那个魔盒缓缓打开。
无数畸形的怪物从那个盒子里跑出来,哪怕是黑暗中他们都清晰可见。
相奴瘫软了身体,无力地倒了下去,被郁苏抱在怀里。
他抓着郁苏的手臂幽幽说:“我的眼睛……好像从小就能看见鬼怪。”
“我小时候的记忆记不大清了,只是有时候想,小时候的家里很热闹,会有许多人陪着我。”
“原来陪着我的,都是这些人啊……”
原来这就是一定要剜去我眼睛的理由啊。
因为它能看见你们害怕的恶鬼呀……
那些畸形的怪物身上缠满了燃烧着火焰的锁链,锁链的根部都没进了盒子里。
能带来力量的鼓声在远方响起,一点一点逼近,但在鼓声清晰后,那澎湃的鼓声却化作了令人头晕脑胀的魔音,在脑海中不停地穿梭鼓噪,相奴、相狸包括那些恶鬼,全都在鼓声下痛不欲生。
而那火焰却在鼓声下燃烧的更加猛烈。
相奴半蹲着捂着头,咋看没什么反应,好像只是单纯入了神一样,但当郁苏摸上他的手时,才发现相奴的肌肤上早就浸满了汗水,他的十指也紧紧地捂着耳朵,长长的指甲扎在脑袋上,用力之深,仿佛想用指甲直接把自己的脑壳给掀掉一般。
郁苏为相奴捂住耳朵,隔绝了无孔不入的鼓声。
他冷冷地看着那位父亲,他已经趁机推开了相狸跑到了另一边,然后从角落里拉出来一个装着不明液体的桶,满脸冷酷的将液体都倒在了正在地上打滚蜷缩的相狸身上,然后取出火机,对着按钮缓缓按了下去……
郁苏捂着相奴的耳朵,掰过他的脸,轻声提醒道:“你爸爸要把你弟弟给烧死了,要救他吗。”
相奴诡异的笑了起来:“没有呀,他要烧死的人明明是……妈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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