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绪风身着白色绣纹长袍,腰封紧束,头戴玉冠,整个人行装端庄得体,倒像是要见什么重要人物。
他身后的侍卫见到来人是苏家小姐,便识趣行礼,苏眠月见状也条件反射伸手作揖。
“拜见侯爷。”
今日苏眠月一袭木槿薄衫罗裙,发中简单插着碎花白玉簪,长发披在身后,看着温顺乖巧。
侯府大门高几个台阶,闻绪风自上往下俯视看着苏眠月,她虽未抬头,却莫名觉得有些压迫感。
“不知苏姑娘何故造访侯府。”
这苏二姑娘平日里性子就冷,同侯府也并不亲近,更是从未单独上门拜访过。
苏眠月抬头,侧身让出怜心手中的食盒说道:“前些日子同语鸢姑娘见面,约好要给她送些甜食来。”
自家妹妹好吃甜食他自是知道,也耳闻苏眠月极擅烹饪。见此,闻绪风略微迟疑,便道:“语鸢近日患了咳疾,现正卧病房中。”
前些日子看着还生龙活虎的,苏眠月倒是没想到这闻家小姐会突然生病。
“那……”
“无妨。”
闻绪风说话的声音略微有些低沉,又许是讲话从不带什么感情,所以即便是日常的对话也让人觉得冷冰冰,不通人情。
一旁的侍卫见状,开口道:“苏姑娘,请。”
苏眠月见状识趣上前,那闻绪风倒是丝毫没有改变外出的意图,与她擦肩而过。
要是前几日,她对闻绪风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现下她知道了对方是这苏二姑娘属意的未来夫婿,那她自然想着要好好打点一番。
“闻公子,”她转身打断了闻绪风外出的脚步:“小女做了些荷花酥,如若不嫌弃,可来尝一些。”
那闻绪风转头看了苏眠月一眼,英俊的面庞并未透露出什么情绪。
“不必了,多谢苏姑娘好意。”
说罢便未改变主意,大步离开了。
苏眠月见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比清高,这闻绪风定不输苏二姑娘。
纵然苏家已然是京城大户,但同侯府相比自然远远不及。只是这闻府虽大,却处处低调,庭院内整洁干净,倒是不见奢侈之物。
下人领着苏眠月来到闻语鸢的房间,刚到门口,就听见里头的咳嗽声。
门一打开,就看见那闻家小姐躺在床上正咳着。
“眠月姑娘?你怎么来了!”
那闻语鸢见了她自然是高兴,苏眠月见她两眼放光的模样便也笑了起来。
“本想着来给你送荷花酥,哪知听闻你病了。”
闻语鸢撇撇嘴,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不知是否是前些日子吃太多炙羊肉了,口中生疮,又喉咙痒痛。大夫来瞧了,只说是热气上火又连带着吹风受寒,自然是有一番折腾。”
苏眠月闻言笑了:“敢情是嘴馋惹的祸事。我今日带的这荷花酥也是炸物,只怕你是不能吃了。”
“那怎么成!”
闻语鸢急不可耐地伸手求着要那食盒,一边又忍不住咳嗽几声。苏眠月当然不敢再给她,便让她先留着,待到明日好些再吃。
另一边又吩咐怜心跟着闻府的婢女,去取个橙子,在上方切去一块儿,加小半勺盐,拿去锅中蒸着。
热气上火的咳疾用此法甚是有效,热咳嗽也不是什么重病,稍微养一养几日便好了。
闻语鸢见此好奇问道:“眠月姑娘怎么连治咳疾都会?”
“不过是从前听说的偏方,之前我也曾热伤风咳嗽,吃了一个蒸橙后缓解许多。不过此方也是治标不治本,闻姑娘还是要听话吃药才是。”
闻语鸢说道:“之前也听姑姑说过,眠月姑娘不但相貌美丽,更是心灵手巧。如今虽失去记忆,却还是一样什么都懂。”
苏眠月倒是好奇这苏家二姑娘以前在其他人眼中是什么模样,便问道:“不知在闻姑娘心里,曾经的苏二姑娘是怎么样一个人?”
闻语鸢细细想着,她也不过来京城几个月,认识的京城女子并不多。基本只同侯府与国公府交好的人家来往。
“眠月姑娘厨艺极好,虽然不善言辞,也不爱笑,但对我很是照顾。”
倒是和她心里的人设差不多。至于为什么对闻语鸢友善些,估计也和她一样,热爱烹饪的人对待热爱美食的人有着天然的保护欲。
“不过,”闻语鸢有些迟疑,看着她说:“有段日子不知为何,总感觉眠月姑娘心事重重的。不知是否遇到了什么难事?”
“心事重重?”
闻语鸢点点头说:“时常出神,同你说话的时候魂都不知游向何处。”
苏眠月猜测她恐怕是遇到了什么,或许也同她突然又想嫁给闻绪风有关。
古代女子,嫁娶是终身最大的事。这苏二姑娘是有事业心,但也有少女心。父母不在,兄长不在,唯一血亲的周姨妈不在,事事都自己筹谋,心事不重才怪。
“那,我和闻小侯爷,关系如何?”
“风哥哥?”闻语鸢摇摇头:“我才来京城几月,倒是没见你们二人有何交集。不过我听姑姑说,日后风哥哥是要娶你入门的!”
苏眠月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说白了她也并不是苏眠月本人,她像是替嫁一般,多少有些心虚。
二人又聊了一些其他话题,无非又是和吃的有关,在闻语鸢这她倒是了解了许多苏二姑娘的拿手菜。
这苏眠月不但甜食了得,其他菜肴更是不在话下。只是平日里碍着小姐身份,一直被限制入厨房。等到苏老爷走后,整个苏家倒也无人敢限制她,只苏桓朗还能偶尔劝阻一二,却也不敢多管她。
说来这些日子她摆摊倒是遇到过几个识出她身份的人,倒是无一人明面给她难堪,只是旁敲侧击问她为何当街摆摊叫卖。大多数人她并不认得,只能说自个儿正准备重开八珍馆,正出来摸索食客喜好之类的。
那些人也知苏眠月本性清冷,倒也没有当面说她什么。至于人后如何议论,她就不得而知了。
想必即便是这苏二姑娘,也不在乎这些人私下的议论。
这些日子她倒也摸索出了一番生存之道,只要是在老夫人的许可范围内,她便算不上什么出格。而这老夫人在她兄长死后,爱屋及乌也好怜悯她也好,终归也会护着她。
回到苏府后她辗转难眠,迷迷糊糊入睡后,却做了一个意味深长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