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中,不起眼的小院落里。楚阙还在认真的望风,在他身后,两道人影十分忙碌的准备着。
楚珏在给楚衍做伪装的时候,看着他额头的那对金红色的龙角陷入思考,“你是喜欢用颜料把颜色遮掉还是自己变化一个?”
“我自己变化一个吧。”楚衍不太喜欢颜料在自己脸上涂的感觉。
“排在第五位的妖王,昼,本体是一只白鹿,鹿角是银白色的。比龙角要纤细庞大一点,角的分岔也多……算了,你直接照着我的样子变化一个。”
理论教学收获满头雾水之后,楚珏索性自己换上了“昼”的皮相给楚衍看了一眼。
“我记住了。”楚衍看完后,照着楚珏的样子伪装成了“昼”的样子,“还有别的要注意的地方吗?”
楚珏继续叮嘱道,“还有就是昼身上的妖气,这个给你,你待在身上可以遮掩你原来的气息,只要你不动手,没有人会发现你的妖气不对劲。”
楚珏递给楚衍的是一块像羊脂玉一样的玉佩挂件,上面带着浓烈的妖气。
楚衍伸手接过,随手就把它挂在自己的腰间。
随着楚衍的这个动作,一直在注意着他仪容仪表的楚珏眼睛也跟着扫过了他的腰间位置,很快就发现了他腰间佩戴上的东西。
“咦?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楚珏的话语带上几分诧异,“难道你还学了炼器?”
“嗯?”楚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原来是佩戴在他腰间的九焰青铜鼎。
“这是受故人前辈之托,帮他来荒虚妖境和云霄界边界之地寻找道侣。过程讲述有些复杂,或许你知道在上古之战出征的那名白泽仙君?”楚衍简要的叙述的一边。
“嗯?白泽?”楚珏的面色有些古怪,但他还是保持着冷静的思维摇头道,“我倒是不知道有什么白泽仙君,但是妖境这边,排位第一的妖王封号是泽,在他没有成为妖王前,名字叫白泽。”
“……这么巧啊?”楚衍眯起眼睛,“我到时候会注意的。”
“别,你可不要去招惹他。他身上有些古怪。前几年据说是受了不小的伤,也有传闻是沾染了戾气,逐渐恶妖化。但是这些也仅仅是传闻,没有见泽王亲自出面过。”楚珏摇头,想要劝住楚衍的好奇心,“但这么多年来,他能一直占据六王之首的位置,定然是不好招惹的。你也不用去争取城主之位,只要有机会进入沧澜水源就行了。沧澜神珠会被你身上的血脉吸引。”
“行。”楚衍只能暂时放下自己心中的好奇。
“六王之中,除了第一位的泽王不好惹,第二位是一名狐族男子,叫音,生平最厌恶背信弃义的男子,他也喜欢男子就是了,你离他远一些。”
“第三位的妖王名翎,不在妖境,他被戾气沾染后,自发去了荒虚那边。因此他也不在这次选拔的邀请之列,你可以忽略不计。第四位,镜,是灵龟族的圣女,她会占卜读心,没事避开她走。”
“第五位妖王,就是你要假扮的身份,昼,方才我已经讲过一遍了。”
“至于第六位妖王,啓……其实他之前去过一次云霄界,神魂不知什么原因,已经受到了重创,按理说是没有办法来城主之位的选拔。但是啓王背后的家族有些不一般,他们是枯木一族,最擅长编制幻术。可能会推一名新的王来。”
“这个妖王难道还有世袭制度吗?不是谁拳头硬就由谁来当吗?”楚衍面露惊奇。
“那不一样,枯木一族的幻术,你不会想要尝试第二次的。我听楚阙说,你在云霄界的时候,就中过一次啓设下的幻术,你觉得那样的滋味如何?”楚珏发问。
“……”楚衍沉默了。
“幻术还挺真实的。”甚至能映射到现实。
楚衍思索,他不确定当初那个幻境到底是啓一手编织,还是在他潜意识之中残留的暗示。思维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楚珏继续说道,“所以,也没有人愿意去挑战以幻术为主要手段的啓,虽然不是能马上致命的强度,但有一些幻境侮辱性极强。”
“知道了,我会离他远一点。”楚衍点点头,他也不想没事找事,给自己找不痛快。
总结一下楚珏的这番话,就是远离其他所有妖王,默默苟进沧澜水源之中,趁其不备,拿下沧澜神珠他们三个就能从妖境跑路了。
“那我父亲呢?到时候逃跑总不能还把他留在寅城的城主府吧?”楚衍问道。
楚珏:“放心,到时候我和楚阙会去救人。这里本来也是我们地脉的地盘,暗道和机关,他们这些外来人也摸不清楚。”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想知道,寅城之中,有祭坛吗?就是城主成亲,需要去祭坛那边祭天的那种。”
楚衍一脸认真的开口询问。
他这个问题直接让楚珏面露惊诧,“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我们寅城千万年都没有城主,自然也不会有城主成亲,更不会有需要祭天的祭坛。祭天这种说法,得是一个小世界有天道法则。天道法则在云霄界有,在荒虚妖境却是没有的。我们这里晋级的时候,甚至都不用渡雷劫。”
“……”就像不用升学考试也能升学一样。
楚衍的脑海中不可遏制的响起这句话语,随后他开口道,“好,那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么?说实话我还有点好奇,你为什么觉得我们寅城会有这个东西,难道是你梦见过?”和楚衍说完了正事后,楚珏也开始八卦了。
“差不过,就是在幻术之中见过。”更具体的东西楚衍没有细说。
“那你可能要小心一点,幻术除了满足施展幻术者的愿望,还会反射你内心,最害怕失去和最想得到的东西。”楚珏认真的开解道。
“……”楚衍想了想那场幻境之中的细节,耳尖微微发红,他欲盖弥彰般的说着,“这我还不清楚吗?我想要的东西。好了,我该去昼王待着的地方了。告诉我是在哪个院落。”
“楚阙,你负责给楚衍带路。”
这时,楚珏朝不远处还在望风的弟弟招了招手。
“来了。”结束了望风的楚阙本来是挺高兴的,可等他从楚珏的口中听到自己接下来的任务后,有些不太情愿的开口道。
“为什么我要像一个灵宠一样,藏在楚衍的袖子里,我已经是个成年的龙了,我不要玩这种小把戏。”
楚衍对他的态度匪夷所思,“什么叫像个灵宠一样,你先前在药王谷受伤的时候,变回拟态缠绕在北漠手臂上的时日还算少吗?”
楚阙一愣,随即耳尖通红的争辩道,“那时候我受伤了,我缩小体型还能省去不少伤药呢。”
“等一下,北漠是谁?”抓住了争吵重点的楚珏语气不怎么好的出声询问,望着楚阙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打量。
“他是一个老好人……哼,要你管。”楚阙撂下这句话后,目光闪躲,拒绝和从小管他管到大的兄长对视,直接化形成拟态的银龙,“咻”的一下飞到楚衍的手腕上,然后灵巧的绕了几圈,盘踞在上面。整条银龙的身上都写满了“叛逆”。
“嗯,我是管不着你了。不管做什么事情,你要对得起良心。不要乱折腾人家小姑娘的心意,你多大了,这些事我就不再细说了。”
楚珏到底还是没有明白“北漠”两个字的含义,只是察觉到了一点端倪,教育弟弟不要做渣男。
楚阙:“……”
这个臭哥哥他懂什么?
真是烦死了。
银龙在楚衍的手腕间烦躁的游动了几圈,然后躺平僵直着身体装死。
【往左边走,我带你回昼王住的院落。】楚阙用传音给楚衍说道。
而楚衍丝毫不理会“楚阙的这番好心”,反而笑眯眯的和楚珏补充了一句,“北漠人挺好的,届时你若有空去云霄界,可以自己看看。”
“行,等一切尘埃落定。”楚珏点头。
【你干什么!!!】意识海中,楚阙的惊叫声占据了一大半,【楚衍你自己爬过去吧,我是不会再开口给你指路了。我觉得我就是个大蠢货。】
没有理会楚阙的惊叫,楚衍眯起眼睛,和楚珏原地分别后,朝昼王的住着的院落走去。
虽然楚阙骂骂咧咧,一路上暴躁别扭不已。
但是银龙露在外面那根晃来晃去的尾巴尖,却比指南针还要精准的为楚衍指出了正确的方向。
楚阙他就是有点脸皮薄,加上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站在昼王的院落门口,楚衍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小孩子心态,大人是不会为那么一点东西恼羞成怒的。
朱红色的木漆门前,楚衍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嗓音,十分符合昼王的身份开口道,“还不速速前来开门,本王回来了。”
三息过后,朱红色的木漆门没有反应。
“?”荒虚妖境的侍从态度这么嚣张吗?主子回来都不知道要开门?
楚衍抬手正打算狠狠的拍木门一掌,来个怒火之下的破门而入。
就在这时,在楚衍身侧不远的地方传来了一道疑惑的嗓音,“昼王大人,您怎么在这里?难道是想要见泽王大人吗?泽王大人已经休憩了,昼王大人有什么事不如明日再来约谈吧。”
穿着城主府侍从服饰的侍从正一脸迷惑的看着楚衍。
“……”好家伙,原来这里是泽王的院落,而不是他昼王的院落吗?
楚衍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的神色,但此时夜色茫茫,旁人也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赶在侍从再度出声询问前,他调整了一下嗓音,开口道,“没有,我只是路过此地罢了。”
“那属下就先告退了,泽王大人还有事需要属下去做。”侍从恭敬的开口。
“嗯,你去吧。”楚衍如释重负的说完这句话后,抬手偷偷在手腕处弹了一下楚阙的尾巴尖,他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楚阙一定是在偷偷报复。
【你怎么这么幼稚,吵架怄气还耽误正事。】楚衍传音给了楚阙。
【你打我做什么,我怎么知道这里会是泽王住的地方,这里本来就是我哥的住处,我以为他说的带路就是这里。】楚阙委屈。
【行吧,那你知道昼王住哪吗?】楚衍无奈。
【如果这里住着泽王,那么按照地位来分,第五位的昼王在后面第四的那座院落。】楚阙推测。
后来等楚衍走近院落附近,便有侍从围上来迎接他,才不至于走错院落出丑。
这件小事在楚衍这边算一件插曲,但在其他六王那边就不一样了。
*
第二位,音王。
“什么?昼王夜会泽王?”
样貌妖娆的音王听见侍从反馈回来的消息,话语之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泽王戴着那么丑的一张面具,也会让昼王心动?要我说,像昼王那样的美男子,他选泽王不如选我,我不比泽王好看得多?难道说昼王觉得泽王是最有可能继承城主之位去连夜示好?哼,这样是得不到爱情的。肤浅!”
第四位,镜王。
抱着一块龟壳端坐在座椅上少女目光平静的听完侍从的汇报,最后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龟甲,喃喃了一句,“看不透,但是,不是坏事。”
“镜王大人是说,昼王夜会泽王对于我们竞争城主之位不是坏事,还是说,他们两人在一起不是坏事?”侍奉她的侍女并没有听懂。
“谁知道呢?我也不知道。不要问了。”呵退下侍女,镜王将手中的龟壳翻了一面。龟壳的另外一面,像是镜面一样的水波荡漾在其中,但里面却没有镜王自己的倒影,而是一颗晶莹透亮的银蓝色神珠,在水面之中散发着迷人的光彩。
“它真漂亮。”镜王喃喃了一句,重新把龟壳翻了回来。
第六位,啓王。
也许在今夜开始前,用“啓”这个封号来代指第六王有些不太合适。因为啓的本体已经被碾碎成了粉末,一簇簇幽紫色的粉末像是夜空之中静谧的星河一样美丽。
“他这是死了吗?”声音之中尚且还带着稚嫩的音色,她迷惑的询问着。
“不能说死了,只能说放弃了让他复生。反正他复生后实力也会大幅度衰减的,唯有你是我们最后的底牌。把这些粉末当成你幻术的媒介,会更加具备效果的。”另外一道沙哑的嗓音在一旁耐心的教导着她,如果不是那时不时会从这人口中散发出来的黑色的戾气,或许还能有一点点类似于长辈的慈祥感觉。
芽芽看着这些幽紫色的粉末歪着头,“所以说我要做些什么呢?刚刚侍从过来说的消息又是什么意思?六王,泽王还有昼王?”
“从今夜开始,你就是荒虚妖境的第六王,封号你想要叫什么?我们都能满足你。”那道沙哑的声音颇为温和。
“我叫芽芽。”她并不想舍弃本来的名字。而且这个名字,也是她曾经亲口告诉过那个大哥哥的名字。
芽芽仰起头,继续询问道,“我能继续叫芽芽吗?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很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