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猪点头应是,黑蛮走后,二力想了想,跟牧欢说他去趟城里,通知兄弟们撤回来。
“先别都过来,容易引人注意,二力,你也进城,跟兄弟们一起守在杨府和官府附近,万一他们有什么动作,咱们也能提早知道,但是你们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不要被人发现。”
二力点头匆匆离去,牧欢放松下来,顿时觉得身体一阵虚脱,坐到了地上,靠着一棵树闭目休息。
花猪放轻了脚步,在周围捡些干细的枝叶,不多时便搭了一个窝,等他忙活完,回头看牧欢,他已经睡过去了。
轻手轻脚的把牧欢抱到了窝里,花猪又快步去不远的地方采了那种可以止血的草叶子,
放进嘴里细细的嚼着,苦的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解开牧欢的长袍,把嚼烂的草叶子按到了伤口上,牧欢在睡梦中微微皱了眉。
敷完了草叶子,花猪坐在一旁咧着嘴吐着口水,
看着牧欢这才发现,这个师父,其实看起来也比小毛驴子大不了几岁。
解开衣衫,露出的上身也单薄的能看到一排排的骨头。
只是他有真本事,平日里说话办事,给人的感觉也成熟,并没有像小毛驴子那般,行事还带着孩子气和别扭,
因此不知不觉,就让人忘记了他的年纪,把他当做平辈。
想想黑蛮,自从认了师父,那是真的对师父恭恭敬敬,
哪有徒弟比师父老那么多的,花猪自己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
一阵脚步声传来,花猪警惕的站起身,原本睡着的牧欢也睁开了眼睛,
直到看见了小毛驴子,他放松心神又瞬间睡了过去。
自从锦娘跳河之后,牧欢就一直紧绷着自己,今天,仙姑终于死了,他仿佛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加上这一天的折腾,流了那么多的血,只觉得这一躺下,连手指头都不想再动一下。
老乞丐跟着黑蛮走到了牧欢跟前,见牧欢休息,也就没有交谈什么,
自己找了地方席地而坐,他们都是乞丐,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日子,早就习以为常。
小毛驴子怀里抱着牧欢的包袱,里面有晾干的那件衣裳,还有代表牧欢身份的户籍和一袋金叶子。
户籍这个东西,说重要也很重要,将来若是想要在城里安家落户,是必定要有的,
说不重要,也不重要,像小毛驴子,黑蛮他们这些乞丐,没人有户籍这个东西。
其实,户籍更多的,代表的是家,是一个人在这世上的根...
夜里,不知睡了多久,牧欢睁开眼睛之后,发现自己被挪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周围点了两三团的篝火,花猪光着膀子,蹲在火堆边往火里填着草,烧出了有点熏人的味道。
牧欢微微动了动,感觉自己脚下有人,他低头一看,是小毛驴子趴在自己脚边,抱着他的包袱在睡觉,
而他身上,盖着一件衣服,正是花猪的。
老乞丐在不远的地方,低头打着瞌睡,不见黑蛮。
“花猪,”牧欢轻声唤了一句,花猪立刻丢掉手里的草束走过来。
“师父,你醒了,饿了吧?”
牧欢摇摇头,想坐起来,却发现身体很沉不听使唤。
花猪把牧欢扶起来一点,拿过在火堆边烤着的葫芦,里面的水也不知烤了多久,喝进嘴里,还是温的。
牧欢喝了半葫芦的水,才觉得有了些精神。
以他之前在野外生存的经验,牧欢知道自己八成是失血过多,引起的身体虚弱。
感受了一下腰上的伤口,隐隐有些胀痛,便是有些发炎,应该也没什么大碍。
“师父,你别担心,黑蛮进城去买药了。”
牧欢点点头,又要了些水喝,然后躺下继续睡,这个时候,既然有人照顾他,那么他最好的选择就是多休息,恢复体力。
不知又睡了多久,感觉有人扶起他给他喝什么,入口苦的让牧欢不得不睁开眼睛。
“师父你醒了,医馆的药果然有用,刚喝进嘴里,你就醒了。”
牧欢对黑蛮的话有些无语,他明明是被苦醒的。
看了看天,竟然已经大亮了,许是昨夜花猪烧的那些草有驱赶蚊虫的作用,
在野外睡了一夜,身上竟然没有被虫子咬上一口,
安稳的睡了一宿,现在感觉头脑清醒多了,身体似乎也恢复了些气力。
“你几时回来的?城里没事吧?”
黑蛮点头:“杨家派了很多人在城里搜人,官府也有官差在城门口搜,我早就抓完药了,等官差回去了,我才找机会出来。”
“二力他们呢?”
“他们没事,我早上出城的时候,看见他了,他说他们继续在城里盯着。”
牧欢点点头:“那你给他们送点钱去,在城里吃喝都要钱,现在你们也不是乞丐了。”
“我知道了师父,你安心歇着吧,医馆的老头说,这药你喝上两副,就啥事都没有了。”
“好,放心吧,我没事。”
小毛驴子见他们说完了话,牧欢还不住的抿着嘴皱着眉,犹豫半天,从兜里摸出一块饴糖。
“这是,你上回给我买的,你吃了吧,这个甜。”
一块小小的饴糖,已经变了颜色,牧欢还没吃,就已经觉得连心里都跟着发甜了。
“谢谢你了,等我伤好了,进城再给你买。”
牧欢没拒绝小毛驴子的好意,笑着拿过那颗脏兮兮的糖就扔进了嘴里。
小毛驴子见了,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看牧欢的眼神,更多了几分亲热。
老乞丐身上的金粒子还没有花完,他给黑蛮两颗碎金子,黑蛮就走了,
离开时,说是给二力他们送完钱,再买些吃食回来。
结果,牧欢他们几个,一直等到天快晌了,黑蛮也没有回来。
花猪正准备说,他要不要进城去看看,牧欢突然爬起来叫大家走。
老乞丐人老成精,立刻明白了,拉着小毛驴子选了一个方向就钻进了野林子,往另一个方向穿。
他在这里生活了大半辈子,城外这一片,也早都摸清了。
花猪扶着牧欢跟在老乞丐身后,脸上难得的带着紧张。
“师父,是出事了吗?”
牧欢面色有些严肃,他跟这些人虽然相识时间也不算长,
但他们每个人的性格都很明显,黑蛮办事最为牢靠,
只是给二力送个钱,再买些吃食,定然不会去了这么久还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