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那个随手就能掏出许多金叶子的魏苍。
郭岳对魏苍印象深刻的,不止是因为他有钱,还有魏苍身上的那股子随时能要人命的危险感觉。
这感觉在魏苍主动找上郭岳的时候,郭岳就感受到了。
这也算是郭岳的一种与众不同的本能吧。
所以他才能在凤濮镇这个地方,混的风生水起,从来不会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魏苍离开凤濮镇的时候,特意交代了他要照顾牧欢。
这照顾不是反话,不是去找他麻烦,而是,真的帮牧欢。
看着手里的孩童画像,郭岳觉得,这个小书生怕也不是什么简单人。
至少不会像他查到的那么简单,是从山沟里出来的异想天开想要读书做官的穷小子。
一个长到十四五岁才第一次出了村子,离开山沟的少年,是从哪学的功夫,连柳家的武者都不是他对手,
又是从哪学的这般神奇的画技?
搓了搓下巴,郭岳抬头看看围在自己身边的几个小兄弟。
“都愣着干啥?找孩子去,去打听打听,今天镇里都来了什么生人,他娘的,在老子的地盘连活人也敢偷。”
若说这镇上,消息最灵通的是谁?
除了官差地痞,还有一种人,那便是乞丐。
这世上任何地方,都不缺穷人,穷到片瓦都没有,那便是乞丐了。
大昭国,穷的没有容身之处,穷的连肚子都吃不饱的人比比皆是。
但即便是沦落为乞丐,也不能就那么等死。
于是,乞丐们抱成了团,竟也慢慢的形成了一股势力,这便是丐帮。
郭岳亲自去了破庙,寻到了凤濮镇里的一个老乞丐头子。
给窝在草堆里抓虱子的脏老头,扔了两个肉包子,郭岳就直奔主题。
“今个儿早上,邹二家的二小子丢了,是咱们镇里人干的不?”
老头抬了抬眼皮,看了眼包子,拿起一旁的一根树枝子,把两个包子扒拉到旁边。
两个泥猴似的小乞丐,一人拿了一个,抱着啃的满脸油光。
郭岳微微凝了凝神,却也没有说什么。
老乞丐清了两声嗓子:“郭老大,我们这些穷要饭的自己都吃不饱了,要人家孩子干什么?”
“你个老帮菜,别给老子打哈哈,你知道老子问的是什么,最近有生人来吗?”
“我呀,老了,腿脚也不行了,有日子没有出去了,外面的事啊,也没人告诉我这个老不死的了。”
郭岳见他不说,也不动气,他眼睛在这四处漏风的破庙里扫了一眼,
瞧见地中间烧过灰烬里,埋着几根鸡骨头。
“在凤濮镇,我郭岳虽然算不得什么人物,可拆几座破庙也没什么难处。哼,老不死的,你还当这镇里少不得你们这一窝腌臜货。”
郭岳说完,抬脚就要走。
老乞丐猛的咳了几声,不知什么原因,想开口留郭岳,却又没有喊出来。
郭岳见状直接出了破庙,带着几个敞胸露怀的兄弟,去了镇里另一边,找上了另一窝子乞丐。
这一窝里的乞丐头子叫毛四,四十来岁,小时候天冷冻掉了一只脚,一直要饭到这么大岁数。凤濮镇丐帮里的人都叫他毛瘸子。
毛瘸子不住破庙,他早年也跟着破庙里的老头一起,后来两人闹僵了,毛瘸子领了一伙相对年轻力壮的,
将凤濮镇的丐帮一分为二,破庙那边,都是年老年幼的。
但乞丐,卖的就是惨,比的就是谁更可怜,所以,毛瘸子也不见得就比老乞丐那边活的好。
郭岳叫手下兄弟去酒楼叫了一桌席面,跟毛瘸子在镇子边的一个草棚子里,吃喝起来。
郭岳不问话,毛瘸子也不开口,叫他吃,他就吃,吃的像是八辈子没见过粮一样。
吃饱喝足,剩下的残羹盘底,被毛瘸子手底下的瓜分了。
“镇里边没来外人,是货郎上旬回来了,说是入了一个什么教,还学了功夫。”
说到这,毛瘸子似乎有些害怕,赶了草棚子里的那几个要饭的去了外面。
这才悄悄靠近郭岳,低声说道:“我是听人说的,也没看见,都说,货郎练的是邪功,但是厉害的很,一巴掌能把墙给拍倒。”
毛瘸子身上臭烘烘的,平日里也不洗漱,更不会净口,
郭岳却像是闻不到一样:“什么邪功?”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回来之后,他家里的婆娘孩子都死了,就是邪门的很。”
郭岳知道再问不出什么,这些个臭要饭的,也不是没脑子,该说不该说的,比一般人还分的清。
也没为难毛瘸子,郭岳从身上掏出一小块银子,一两多的样子,扔到了毛瘸子身上。
“老庙的那个老不死的,年纪大了,咱们镇里也不富裕,要饭的太多了。”
毛瘸子打了个寒颤,他知道那破庙的老头得罪郭岳了。
人老了,脑子就是拎不清,郭岳要是不狠,那些个做买卖的,凭什么愿意月月上供养着他?
拿了郭岳的银子,毛瘸子在郭岳离开前又说了一句:“老不死的,也加入了那个教,货郎这回回来,就是收人哩。”
......
天落了黑,邹二两口子被牧欢送回了家。
“二哥,二嫂,该做的咱们都做了,剩下的,就听天命吧。你们可得坚持,要是你们俩倒了,谁去找二宝?”
邹二媳妇丢了魂一样,平日里那样泼辣的一个人,此时歪在床上,没了一点生气。
“兄弟,谢谢你了。”邹二嗓子都哑了,手里那张画着二宝画像的纸,被他抓的都皱了。
“这话就别说了,你俩先歇着,我回去看看锦娘,大宝今晚就在我家住,省的你们这模样,把孩子吓着。”
牧欢关好邹二家的院门,回到了自己家。
锦娘正坐在床上抱着大宝,看见牧欢轻轻晃晃头,示意他别出声,
牧欢借着油灯的光亮一瞧,大宝睡了,脸上还挂着泪珠。
小心把大宝放到床里边,锦娘拉着牧欢到了灶房,才小声说道:“大宝吓坏了,一直哭,好容易才哄睡了。”
牧欢点点头:“锦娘,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