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这一趟,走的格外的艰难。
一路上,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倾倒的树木,滚落的山石。之前清理出来的官道,几乎是再一次的被淹没了。
平时半个小时的路,她们跌跌撞撞的,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县城门口。
城门还坚挺着,只是墙壁上面到处都是裂缝,仿佛碰一下就会倒塌一般,可谓是触目惊心。平时这个时候,城门口都会有守卫的,然而此时此刻,却是空空荡荡,什么人都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进了城。比起村庄,城里面的情况并没有好到那里去。这里房屋密集,因此造成的坍塌更为严重,路面到处都是碎石,倒塌的招牌,四周满是哭喊之声。
苏长乐一眼就看到前面有个小孩被倒下的房梁压住了双腿,鲜血不断地流出。有个瘦弱妇人艰难地想要把沉重的房梁拖走,奈何她力气太小,根本搬不动。
小孩哭得嗓子都哑了,那妇人不断地喊着救命,可现在旁人都自顾不暇了,根本没人听到她的呼喊过来帮忙。
“飞霜!我们一起去搭把手!”
她疾步上前,越过残垣断壁,和飞霜用力将那巨大的实木挪开。眼见孩子得救,那妇人立刻扑了上去,将孩子搂在了怀里。
“谢谢,谢谢两位姑娘!”
妇人喜极而泣,感激不已。
“娘,我好痛。”
小孩害怕地开口,他的腿已经不能动弹了,苏长乐取出银针,拉开对方的裤脚,立刻开始熟练地施针。
很快,小孩脸上的痛苦之色就消失了,他眼中还挂着泪滴,却还是软软地对着苏长乐道:“谢谢姐姐。”
这一路过去,到处都是这样的惨状,也有不少人因为看过那个自救指南,关键时候找到了躲避的安全位置,侥幸逃过了一劫。
然而,更多的是毫无准备的人,在睡梦中被倒下的房屋砸中,连逃跑都没有机会。所以,连官府的衙役都自身难保,更别提出来救人了。
沿着回甜水巷的路去新宅,苏长乐带着飞霜,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出手,去帮那些深陷在危难中的百姓了。
等两人终于到了新宅,已经是午时。因为屋子修建用的材料还不错,只是塌了一半,主卧还能住人。
这样的情况,已经比想象中好太多了。
但是,不是所有人的房屋,都有这样的运气。
“去收拾一下,弄点午饭出来填饱肚子吧。”苏长乐神色有些疲惫,她倒在床上,揉了揉眉心。一次性施展灵力救了太多人,她需要缓缓。
“姑娘,你打算怎么办?不回村子了吗?”
“暂时不回去,县城里面的情况太糟了,我要去救人。”
“为什么?姑娘,你这般辛苦,都不求回报,何必呢?天灾又不是你的过错,你大可以不管的。”
飞霜觉得十分困惑,这样救人,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虽说能得到百姓的感激,可是几句道谢的话有什么用呢?
“既然看到了,总不能视而不见,任由无辜的人去死吧?我只求无愧于心罢了,而且,也自有我的理由。”
苏长乐微微摇了摇头,她救人,看似不求回报,实际上却得到了最珍贵的东西。学医本就要多多实践,她的能力会得到提升。最关键的是,她有预感,这次救了人,一定会将龙血琥珀填满。
实际上,她哪有那么多无私奉献的好心呢?
她需要力量,这是龙血琥珀能带给她的,而要让这力量最大化,就是行医救人。到了京城,还有很多未知的硬仗要打,龙血琥珀才是她唯一的底气。
若是将龙血琥珀填满,又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罢了,我会跟着姑娘的。”
眼见苏长乐神色坚定,飞霜心知自己是无力劝阻的。她神色有些复杂,姑娘的某些方面,和主子倒是很像。
即便主子的手上沾有无数人命,却从未主动伤害无辜之人。若是路遇不平,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帮忙。只是世人皆被龙庭卫杀人如麻的名声所惑,主子的行动向来克制,很少会被人发现罢了。
便是自己,也是主子将濒死的她救下,给了她新生。否则的话,她早就已经是孤魂野鬼了。
主子能被手下的人拥戴,靠的可不仅仅是皇帝赐予的那个位置,而是他自己的人格魅力。龙庭卫的暗卫,他们效忠的不是皇帝,而是主子一人。
心中这般想着,飞霜却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去了厨房。
好在家里还留着一些存粮以备不时之需,院子里面也打了水井可用,只是吃不到新鲜的蔬菜。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因为道路不通,各处遭难,粮价和药价,怕是会越涨越高。
混乱,并不会因为地震停止而变少,甚至,冲突会更加厉害起来。
不过这些,都是官府要去操心的事情,她也无能为力。
用了午饭,休息了半个时辰之后,苏长乐带上了干净的水还有之前做的外伤药,再次出发了。
她主动救人,每次都能靠着几枚银针,无论是伤势再重的人,都能很快的恢复,这般厉害的医术几乎是大家有目共睹,很快便在附近出了名。
虽是年轻的女子,却比起那些几十岁的老大夫还要有本事。而且无论是什么病,都只收一百文,若是家中情况艰难,实在拿不出来,对方便分文不取。
很快,人们只要不是被压住了动弹不得,都会主动去排队请她治伤。苏长乐的名声,以极快的速度传开,百姓们私下叫她小神医,对她感恩戴德,崇拜不已。
福安巷。
“爹,娘,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我是不是要瞎了?”
王元修伸出手,眼前一片漆黑,吓得痛哭出声。他在睡觉的时候,被剧烈的地震惊醒,睁开眼睛的瞬间,意外被飞溅的碎石砸到了双眸。
一开始只是眼睛有些疼,还能看到光亮,只是觉得头晕目眩,只想睡觉。然而此时此刻醒来,他却什么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