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新塑造的身体渐渐成形,只差最后一步——给翅膀粘上羽毛。
躯壳的容貌完美无瑕,与路西法一模一样。羽毛都是路西法和路西斐尔一根根亲手粘上的,因为六只翅膀的工作量太过浩大,期间还叫了公寓其他神来帮忙粘羽毛。
丘比特对大翅膀毫无抵抗力,主动过来帮忙,扎入羽毛堆中快乐打滚,捧起一堆羽毛撒下来,把客厅撒得到处都是。
“丘比特!待会儿自己把卫生打扫了!”维纳斯把丘比特从羽毛堆里拎出来,严厉制止了他的熊孩子行为。
“我什么时候能有这么大的翅膀呢?”丘比特扭头看自己背后的小翅膀,眼里十分羡慕。
路西斐尔耐心回答:“等你长大就好了。”
丘比特又换了个问题:“那我什么时候能长大呢?”
这下连维纳斯也回答不上来。
丘比特其实早就成年了,但身体和心性一直维持在幼年状态。有的神会一直固定保持成一种形态,也许丘比特永远都长不大。
丘比特的疑问没有得到解答,同样被叫来的阎罗精打细算道:“让我帮忙可是要收钱的。”
路西法财大气粗:“一片羽毛一冥币。”
“成交。”阎罗愉快地一起粘起羽毛。
这是一项很考验耐心的活计。两小时后,看着一对只完成一半的羽翼,还有四只光秃秃的骨翼,阎罗变得不太愉快了。
“其实羽毛也不是必需品。”阎罗沉吟道,“像塔纳托斯那样的骨翼不好吗?一片羽毛都没有,也一样强大帅气。”
路西法:“你审美有问题。”
阎罗眯起眼:“你再侮辱小死神,我就把你的羽毛全拔掉。”
路西法:“我没有侮辱他,我是在侮辱你。”
刚下楼的谢必安:“……”
感觉这个公寓以后的每一天都会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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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至,路西法的身体终于被创造了出来。有着六只漆黑羽翼的堕天使躯壳躺在沙发上,等着被注入灵魂。
黑白无常和死神联手勾魂,试着将魔王的灵魂从天使身体里分离出来。
丘比特拉着波塞冬和维纳斯激情围观,阎罗、哈迪斯和修普诺斯时刻紧盯着,避免出现反噬情况。
好在最后成功了。
在全体围观下,路西斐尔感觉身体一轻,灵魂中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离开,让他的精神有些空落。
很快,沙发上的堕天使睁开红色双眼,第一眼就把目光投向守在沙发边上的炽天使。
他坐起身,笑着张开怀抱。
路西斐尔立刻就扑过去,和他紧紧拥抱在一起。
路西法抱紧他,低声道:“数万年了……终于抱到你了。”
丘比特捂住眼睛:“喂喂我们还在场呢。”但又忍不住从指缝中偷偷看。
维纳斯看着这副冲击力十足的画面,喃喃道:“原来自恋真的存在……这竟然也是爱情的一种。一模一样的脸……太奇怪了,就像看到塔纳托斯和修普诺斯谈恋爱一样奇怪。”
阎罗和哈迪斯同时用危险的眼神看向维纳斯。
修普诺斯赶紧自证清白:“你别乱比喻啊喂!我和塔纳托斯是纯纯的兄弟情!”
波塞冬不动声色地替维纳斯挡住不善的目光,低头对维纳斯道:“惊讶什么?你不是知道纳西索斯的故事吗?”
“可是纳西索斯死了呀,我从来不知道水仙是可行的。”维纳斯看着那边还抱着的两位,“这可是活的水仙。”
不仅成功相爱,还拥有了不同的身体。
路西斐尔激动之下和路西法拥抱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们正在被众神围观,有些不好意思地放开,匆匆转移话题:“什么水仙?”
丘比特科普道:“希腊有这样一个传说,一个叫纳西索斯的少年因爱上自己水中的倒影投水而死,变成一朵花,这就是水仙花的由来。”
“所以我们把水仙叫做自恋,因为纳西索斯是想要亲吻自己的水中倒影才死的。”
路西法“哦”了一声,圈住路西斐尔亲吻他的唇瓣:“是这样吗?”
“……路西法!”路西斐尔在他怀里微微挣扎。他连在众神面前拥抱都害羞,路西法竟然直接亲他。
“原谅我太开心了,路西斐尔。”路西法愉悦道,“我早就想向全世界宣示主权,让他们意识到你不只是我,你还是我的。”
你是我,你是我的。
我是你,我是你的。
他们属于彼此的灵魂半身,也是属于彼此的灵魂伴侣。
路西斐尔感受着空荡荡的识海:“好不习惯,感觉灵魂都空了一半。”
“我也能回到你识海里。”路西法说,“灵魂离体只有第一次的时候难度比较大,之后就能够来去自如。不过现在我更想用身体抱你,待会儿我们回卧室……”
“行了别肉麻了,春节要到了,多你一个正好多个人手帮忙。”阎罗煞风景地打断,“我们要准备过年。”
路西法:“什么过年?”
“华夏最重要的传统节日,大年初一过春节。三天后就是除夕,得赶紧布置起来。范无救,你买年货,谢必安,你写对联。”阎罗布置完任务,就看向公寓里剩下几个外国神,“虽然来者是客,但也入乡随俗……”
阎罗微笑:“麻烦诸位跟我一起大扫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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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越来越近,年味儿也越来越浓。客厅里,谢必安提着毛笔,笔锋清瘦飘逸,充满大家风骨,而后在对联上一笔一划写下“新春大吉鸿运开,遍地流金广财进”。
听起来很俗,但阎罗看了很高兴。比起幸福平安,他就爱恭喜发财。
范无救采购完年货,剥了颗花生喂到谢必安嘴里。谢必安张口嚼了,头也不抬:“别打扰我,写对联呢。”
妖精们都愿意重金求一副神仙写的对联,阎罗当然不会错过商机,就把任务指派给谢必安。谢必安要写不少副对联,这会儿没心情吃东西。
范无救想帮忙也有心无力,就他那个狗爬字,出去卖那叫丢人现眼。
塔纳托斯见状也过来帮忙,拿过一张正丹纸开始写字,写出来的毛笔字竟然还挺好看。
他的毛笔字是阎罗亲手教的。范无救也不是没看过塔纳托斯初学时的字,当初那四个字“我爱阎罗”还被阎王殿下发在朋友圈大肆炫耀呢。那会儿塔纳托斯的字还很稚嫩,现在已经变得非常端正漂亮了。
这就是天才的世界吗……范无救感到心塞,他毛笔字写的还没一个西方神好看。
修普诺斯和哈迪斯跟着看了眼塔纳托斯写的对联。他俩不懂华文,不明觉厉,修普诺斯好奇地问:“塔纳托斯,你写的是什么啊?”
范无救也不懂希腊语,不知道修普诺斯问的是什么,但不妨碍他也好奇塔纳托斯写的内容。印象中死神虽然懂华语,但对联还是有些高难度了……
范无救凑过去,慢慢读出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噗!”
范无救的笑声惊天动地。
谢必安听到范无救念的,没绷住笑,手一抖,手上这张对联就报废了。
修普诺斯不懂范无救在笑什么,但范无救笑声太有感染力,他被传染,莫名跟着笑了起来。哈迪斯见状,也不由勾唇。
在屋外挂完灯笼的路西法和路西斐尔走进来,路西法看了眼对联:“这是写给我的评价吗?”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这简直是路西法的真实写照,地狱魔门还是他亲自打开的。
范无救快笑吐了。谢必安无奈地看了眼,却也弯着唇。
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全场只有塔纳托斯依旧茫然。
……他们在笑什么?
笑声终于惊动阎罗,他走下楼来:“什么事这么好笑?”
范无救:“你看看塔纳托斯写的对联哈哈哈哈哈哈……”
阎罗走过去一看,眼里有了笑意,但见小死神被笑道羞窘的模样,淡定道:“这不是写得很好么?我们这一屋子三个管地狱的,贴门上,当公寓镇宅之宝。”
“镇宅?”谢必安问,“那门神还要贴么?”
其实是没必要。这公寓里住的都是神,哪有邪祟敢上门。去年贴了门神,神荼和郁垒两位门神还被吓出来,说他们哪有资格镇阎王殿下的门。
但阎王殿下说,过年嘛,要的就是个仪式感,流程不能少。神荼和郁垒无语凝噎,感觉被镇的是自己。
“不用了。”阎罗含着笑,看向塔纳托斯,“有小死神替我们守门呢。”
他说着,在沙发上坐下,手中剪子飞舞,开始剪窗花。
身为华夏传统文化大研究家,阎罗连剪纸都会。几剪子下去,就能变幻出无数美丽的图案。
修普诺斯看直了眼。
维纳斯一家刚回来,维纳斯一看热闹的客厅:“啊,都在啊。”
波塞冬把袋子往茶几上一放:“你要的烟花。”
丘比特惊叹地看着阎罗的剪纸:“哇,这是什么?”
“剪纸窗花。”阎罗指挥起童工来毫无心理负担,“你很闲吗?闲就去把这些窗花贴窗户上。”
“哦……”丘比特捧起窗花,乖乖飞走了。
“明天除夕夜,联系一下崔珏孟晚他们,一起叫过来吃年夜饭。”阎罗吩咐范无救。
“明白。”范无救熟练地掏出手机联系。往年除夕夜都是地府全员在一起聚餐的,今年还多了这么多西方神,氛围更加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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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俱备,除夕夜终于到来。
孟晚是最早来的,四大判官和牛头马面也紧随其后。他们到的时候,范无救和谢必安正在忙着摆盘,维纳斯一家坐等开饭,阎罗给塔纳托斯系着喜庆的新年红围巾,路西法和路西斐尔在角落里说着悄悄话。
崔珏:又来一对,我还是单身。
孟晚:这是除夕宴吗?这是颜狗和嗑药鸡的盛宴!
见到他们来,阎罗招呼他们坐下:“随便坐。”
年夜饭又叫团圆饭,大家聚在一起团团圆圆,所以阎罗把神都叫齐了,一个也没落下。
年夜饭异常丰盛,香气扑鼻,勾得人食指大动。电视里放着春晚,用来烘托氛围。
众神仙各自落座,吃起热气腾腾的团圆饭。
维纳斯第一次参加华夏的过年,偏过头问谢必安:“过年有什么流程吗?”
“除夕夜吃团圆饭,守岁,明天开始拜年,一直到正月十五上元佳节。”谢必安回答。
“守岁是什么?”路西斐尔好奇地问。
“守到凌晨十二点,新年到来。”范无救笑着看向谢必安,“新的一年就会幸福圆满。”
谢必安与他相视一笑。
他们少年时,在大宋朝,民间过年时邻里总爱串门,范无救经常跑来找他玩,两个孩子会坐在一起守岁。这是很古老的传统节日了,一直延续到今天,他们都还能团聚在一起,是最大的幸运。
维纳斯看了眼波塞冬:“那我们也守岁?”
“你守岁。”波塞冬说。
“什么嘛。”维纳斯瞪他,“你不陪我?”
波塞冬陈述道:“我守着你。”
海王星永远是双鱼座的守护星。
维纳斯脸一红,明明什么没羞没臊的事都做过,这会儿竟突然感到不好意思。
他们天生就有很明显的性格缺陷,在一起也不是没遇到过波折。
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现在他们就是最圆满的一家三口。
“记得你来那天是中元节。”阎罗低声对塔纳托斯道,“正月十五就是上元节,我们华夏古时是将这当做情人节的,地府还保留着一年一度的灯会。我们到时候去逛逛,还能猜灯谜。”
塔纳托斯有些为难:“我不会猜灯谜。”
“我猜。”阎罗笑说,“猜来的灯都给你。我抠门惯了,可只对你这么大方。”
他压低声音:“小死神,你是带给我生机的神。”
“他们那些算什么,都没有我和你的灵魂在一起更圆满。”路西法傲慢地轻哼一声,“我们才是真正的灵魂伴侣。”
路西斐尔哭笑不得:“你够了。”
“难道不是吗?在座的诸位还有比我们灵魂更贴近的?”
“……”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不知不觉时针指向十二点,窗外燃起烟花爆竹之声。
酒过三巡,不知谁先喊了声敬酒,接着都纷纷起立。
“新年快乐!干杯!”
十几只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世间的爱情有许多种。有的彼此喜欢,小心翼翼,不敢宣之于口。有的阅尽千帆,兜兜转转,回到最初选择。有的跨越山海,跨越种族,达成心灵救赎。有的孤芳自赏,孤立无援,却能顾影自怜。
他们都是最美满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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