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辞放下来手里支架,都整理放进箱子里，听到孟飞瑜一番话，他面上没什么表情。
他沉默不语,不是他要求谢病免帮他挡，如果后面会给他带来很多麻烦,他倒是希望谢病免不要过来帮他。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还这么想，很过分。
“我并没有要求他过来。”夏清辞这么回,看着孟飞瑜,眼里情绪冷漠。
他脑海里回想起来当时谢病免毫不犹豫帮他挡那么一下,想说什么，看着孟飞瑜气愤表情,到底没说了。
“你没有要求……”孟飞瑜把架子放下来,“嘭”地一声,气氛在这一刻凝固,于婉把书装完了,过来进了他们两个之间。
“你少说两句,担心二哥过去看他,”于婉没好气道,“别在这冲班长发火。”
“二哥如果知道了，估计你得挨揍。”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孟飞瑜依旧拉着张脸，忙完就直接走了，和夏清辞也没有说。
“班长，你别管他,”于婉安慰他,“他是太着急了。”
“二哥他以前……身体很差,”于婉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说了，“他家里因为他，以前没少操心，你听他名字……是他妈在庙里求，意思是能够免灾免病痛。”
于是起了这么个名。
“到他长大之后才好点，但是他家里人还有身边人，其实还是很担心他。”
二哥可能也是因此，才会这么叛逆，越不让他干什么，越干什么，家里人纵着他，只要不是太过火，并不会说他什么。
夏清辞整理书箱动作微微一顿，眼睫垂着遮住眼里情绪，“嗯”了一声，继续把剩下书收拾了。
之后于婉又跟他絮絮叨叨说了一些，倒是没有帮谢病免说话，只是说了些班里日常，他们收拾完就结束了。
下午老张带他们又去了一趟希望小学，去完基本上可以回去，学校大巴把他们送回市里，各自回了自己家。
到家同学需要在群里发个消息，夏清辞做好统计，他回到家时候已经八点多了。
沈意给他发来了消息，问他有没有到家。
SS：到家了
Shen：明天还去奶茶店吗
夏清辞当然要过去，他回了消息，沈意说要过去找他，他回了个“好”，之后又看了眼联系人，没有别消息。
于是他按灭了手机屏幕。
*
康城某医院VIP病房。
谢病免刚醒没多久，唇色还有点白，头上裹了圈纱布，深长眼睫抬起来，听完孟飞瑜说完，眼里似笑非笑，毫不留情一巴掌拍孟飞瑜脑门上了。
叶祁略微无语，“你是不是傻，你看班长像是会表现出来人？”
本来可能对二哥有点改观，被孟飞瑜这么一搅和，可能真就是白挨了一下。
孟飞瑜挨了一下，眼圈红红，看着还挺委屈，“二哥，我是实话实说，而且班长就算再不会表现出来，也不可能放着你不管。”
“你看，都一天过去了，他不也没过来看你。”
也就还有周日一天，周一上课，夏清辞更不可能不上课过来。
“他说了会过来，”谢病免看了眼手机，他没有发信息过去，对方更不可能主动给他发。
“班长说是会考虑。”叶祁补充道。
会考虑可不一定是会过来。
叶祁：“他们有不少收到了消息，说要过来看你，大部分都被拦了，我没让他们过来。”
但是有人拦不住。
孟飞瑜听明白了，问，“沈渝含要过来？”
“二哥，你看……”叶祁欲言又止，“要让他过来吗？”
“随他。”谢病免没什么心情，又看一眼手机，置顶联系人没有给他发过信息。
他也没有发信息过去，憋了两天了，就是想看看夏清辞会不会搭理他。
现在看来很明显，他主动某人不一定会搭理他，他不主动，让夏清辞多看他一眼可能都是痴心妄想。
夏清辞周六日照常去了奶茶店，他过去早，沈意过去更早，还是在角落里，以前不拿什么东西，但是这次拿了一本书。
量子物理与永恒宇宙。
他看了两眼，用员工价折扣给沈意买了一杯奶茶，是沈意平常喜欢喝固定少冰珍珠奶茶，他放下之后就去忙碌了。
沈意并不会打扰他，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看书，偶尔抬头看一眼他，盯着他看一会，然后就继续看自己书了。
如果他没有在前台忙碌，沈意会放下书，目光落在他身上，像是怕他跑了一样，直到他回到前台，才放心收回视线。
像是看小孩一样，回到同样位置才能放心，知道他不会乱跑。
不跟某些人，坐在那里一会叫他一会叫他，烦人又粘人，需要他操心。
夏清辞这么想着，已经周日了，第二天需要上课。他分了一会神，医院地址前一天叶祁给他发过来了。
差不多到了下班时间，他去叫了沈意，沈意到时间就会走，他们两个在奶茶店门口分开。
他没有骑车，又看了一眼地址，奶茶店对面街就有卖水果，如果去市区话，需要坐地铁。
水果店旁边连着花店，卖花姑娘扎着亚麻辫，正在整理玫瑰，看到了不远处站着少年，看上去是学生，长很漂亮男孩子。
“同学，要不要买束花啊，送女朋友？今天刚送来玫瑰很娇，要不要来一束？”
亚麻辫少女捧着一大束玫瑰，面上带着笑意，红色玫瑰娇艳芬香，黑色花纸衬着，像是一簇热烈暗夜芳丛。
夏清辞看了一眼，他其实要去是水果店，他客气说了一句“不用，”然后进了旁边水果店。
花很贵，水果比较便宜。
亚麻辫女孩看着夏清辞进了水果店，略微有些无语，把花收起来了。看着长那么好看，没想到那么扣。
毕竟旁边水果店一看就是很一般水果店，和菜市场上卖差不多。
夏清辞不知道谢病免喜欢吃什么水果，上课时候看过谢病免吃过橙子，他看了下橙子价格，最后还是买了苹果和香蕉。
他买了两兜，卖水果大妈给他少算两毛钱，还送了他一根棒棒糖。棒棒糖是小孩子吃那种，上面是一个兔子，兔子在笑着，表情看上去挺欠揍。
夏清辞付了钱，把糖揣进口袋里，提着水果出去。
从他打工地方到医院有一些距离，坐了十几站地铁。夏清辞去市区去次数不多，从四环到二环，他在地铁上提着两袋水果，到医院时候掌心勒有点红。
病房是在十二楼，他上了电梯，想着要不要发个信息，最后又没有发，他没有多余手，而且马上就到了。
在他快要出电梯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可能是他爸给他打过来。
他于是腾出一只手，把手机拿出来，他看了眼手机屏幕，确实是他爸打过来。
“岁岁？”
夏清辞低声“嗯了一声，这个时候电梯门刚好打开，他提着水果出去。
“渝哥，我都说了别过来了，你看谢病免什么态度，他那么跟你说话……”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夏清辞扫到了一角明艳红色，这抹红仿佛跟记忆中重合，他目光顿了顿，脑海里恍惚了一瞬。
这么停顿一瞬，他和迎面过来男生险些撞到了一起。
男生留着长头发，身形高挑，最低有一米八五。他穿着红色长裙，外面是黑色西装外套，过分明艳浓稠五官让人惊艳，红唇微微挑起来，整张脸雌雄莫辨，衣着给他添了一抹妩媚气质。
指尖夹着香烟，细长双眼微微挑起来，像是一双钩子，勾是无尽风情和些许阴郁。
夏清辞手背上碰到了掉下来烟灰，灼他指尖一缩，像是香烟跟着烙在他手上，皮肤上都传来灼热痛意，他下意识地缩回手。
提着水果掉落在地上，进来电梯几个男生都多看了他一眼，他跟着低下头。
“他不是一直都那狗脾气。”沈渝含这么平淡说一句，目光落在差点撞到他少年身上。
蓝白校服，墨发遮住些许眉眼，他面前少年低头去捡水果，细白指尖捏着袋子边缘，看上去沉默寡言，没什么存在感。
他多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在心里加上了“穷酸”“话少”标签，在少年快要踏出电梯门时候，反手握住了人手腕。
夏清辞猝不及防地被握住手腕，他指尖绷紧，不明所以看向对面人，脸上比平时略微白一些。
“小朋友，你是不是还有东西忘了拿。”
沈渝含这么含笑说了一句，唇角叼着烟，抬了抬下巴，电梯角落里滚落有一个苹果，是刚刚掉下来，孤零零躺在那里。
旁边几个男生面面相觑，都没有上前，不知道沈渝含怎么突然多管闲事起来。
夏清辞挣开了沈渝含手，他没有说话，一直垂着眼，提着水果，到角落里把苹果捡起来，然后平静出了电梯。
这次，没有人再拦他，他一直走到楼梯拐角，脚步才停下来，站在原地出神了好一会。
掌心出了不少汗，他低头看自己手腕，校服下，手腕上出现了一圈淡红色痕迹。
“渝哥，刚刚那人你认识？”
电梯门合上，沈渝含收回了视线，旁边男生问了一句。
“不认识。”沈渝含这么说一句，嘴角带着温和笑意，“这一层楼住只有一个人，谢病免不让别人来看，找了个穷酸鬼过来。”
面上笑意温柔动人，配上那张艳鬼一般容颜，说出来却是恶魔般话。
“不是说他最近找了个小男朋友……可能最近换口味了，喜欢贫民窟里面小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