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病免看一眼垃圾桶里饭盒,指尖在少年桌子上敲了敲，“中午没吃饭？”
“吃了。”夏清辞垂着眼整理东西，他已经直接把东西扔了，这态度很明显。
“吃饭了就行,下午好好考试。”谢病免唇畔带着笑容,眼里却深沉一片，不过到底也没说什么。
扔最后一排垃圾桶,是生怕他看不见。
考试留有半个多小时整理东西,夏清辞把自己书收拾了,他就是在自己班里考试,坐是第一排第一个。
谢病免直接带个人过去就行,不过他想了想,如果考零分,夏清辞可能会有惩罚,他于是多拿了一根水笔。
“班长,考试加油啊,放学等等我。”
他临走前这么跟夏清辞说一句,夏清辞没有搭理他，外班有其他考生陆续进来，谢病免也走了。
叶祁和夏清辞在一个考场,孟飞瑜和谢病免在一个考场。
“二哥,你晚上还要送班长回去？”
“他估计不愿意，”谢病免笑一声,“这两天考试,人比较多,我没法看着他,怕他有什么事。”
“应该没人那么不长眼吧,”孟飞瑜这么说一句，“不过也不一定，有些傻逼就是不长脑子。”
他们两个路上碰到了纪愿，纪愿也在第一考场，跟他们打了招呼。
“二哥，你看起来好像不是怎么高兴啊。”纪愿手里拿着同款水笔，上下打量谢病免，若有所思问。
“昨天晚上你班长求你留下来，你是没爽到？”
谢病免发现纪愿兜里揣有多余铅笔，他顺手拿走了，不客气扇在纪愿脑门上，嗓音似笑非笑。
“你管还挺多。”
纪愿摸摸自己脑门，“我跟他一个考场，二哥你努努力，什么时候能跟嫂子在一层楼考试。”
“哪来嫂子，”孟飞瑜略微无语，“你去看着他吧，二哥不放心，我班长容易被针对，你多留意一点。”
“行，”纪愿应了一声，就跟他们分开了。
第一考场里，有很多他们班学生，他们班是按照高一成绩分，之后各个班里不乏有奋起赶超，因此也有一部分是外班。
夏清辞后面坐着就是叶祁，旁边坐着是纪愿，后面后面后面，坐着是于婉。
“班长，今天我看到有人给你送饭，你扔了？”叶祁看见了，他是故意这么问。
夏清辞“嗯”一声，反应很冷淡。
“是不是有点浪费，”叶祁委婉地说，“要是以后天天有人给你送怎么办？”
“每天扔，垃圾桶都受不了。”
旁边纪愿“噗”一声笑起来，看一眼叶祁，又看看前面少年面无表情样子，能猜出来大概是怎么回事。
夏清辞看一眼叶祁，平静说，“你想要，以后他再送我拿给你。”
“班长，我不是这个意思，”叶祁也不好直接说，委婉道，“可能送人也没什么别意思，你要不尝尝……肯定比食堂饭好吃。”
夏清辞“哦”一声，不感兴趣，他桌子上摆放着整齐文具，能猜出来叶祁是在替谁说话。
马上到了考试时间，今天一共考两场，夏清辞认真写试卷，下课时候他出去了一趟，去了洗手间。
男生女生洗手间是挨着，里面有男生会抽烟，烟味很呛人，他去了最里面位置。
“我听说咱们社会实践和一中是一起，不知道是真假？”
“时间是一样，地点不知道了，要是真在一起，估计会很热闹。”
“我听说一中女孩都挺漂亮，比咱们学校好看多了。”
“咱们学校好看也不是没有，都冲着谢病免去了，不过你这么说，一中有江野他们，未必好到哪去。”
夏清辞在洗手池里认真洗手，水声淅淅沥沥，里面男生说到了什么，嬉笑出声。
“不一定要是女生，那谁……十五班班长，不比女好看？就是平常太内向了，差点意思。”
“哈哈哈哈，你想搞他？什么时候也跟着弯了，跟谢病免学？”
“不想，我只是说说，以前没怎么注意，我对男生可没意思，再说二哥不也是直……谁说二哥是弯？”
“二哥以前乐队主唱，你们估计没见过，不知道多漂亮，也是个男，听说追二哥被拒绝了。二哥当时拒绝时候说他对男没兴趣。”
夏清辞洗完了手，他从洗手间里出去，还没有回到教室，隔壁班女生抱着卷子匆匆地停在教室后门，看样子是在找人。
“十五班班长在这考场里吗？”
有些考场会让学生帮忙领试卷，试卷都是密封，夏清辞看了一眼，他就在女生身后，开口道，“什么事。”
“你是十五班班长？”女生扭头，抱着卷子道，“你们班主任让你考完去打印室印答案，我们班已经帮你们班人数报上去了，你放学拿就行。”
夏清辞应了一声，看着女生抱着卷子又走了，他回到了考场。
“班长，你去哪了？”叶祁还在座位上坐着，见人回来了就问一句。
“洗手间。”夏清辞说。
“去洗手间这么长时间啊，”叶祁说，“你没去别地方吧。”
夏清辞不说话了，感觉叶祁莫名其妙，他头都没有扭，不知道叶祁这是跟谢病免学什么坏毛病。
“你还挺关心他，”纪愿笑起来，“下次你跟他手拉手一起去。”
叶祁看过论坛那些帖子，他是为了帮他二哥，也是担心班长，听到纪愿嘲讽他，他略微无语。
“我这不是担心班长。”
“人家上个厕所用怎么担心，用你帮擦屁股还是用你帮提裤子？”
纪愿和叶祁在后面拌嘴，夏清辞听面无表情，感觉耳边有点吵，这回变成了两只苍蝇。
好不容易到了考试铃打响，耳边平静下来，一直到考试结束，他收拾完自己东西就走了。
“班长——”
叶祁喊了一声，他不过放个东西时间，人已经不见了。
跑可真快。
*
夏清辞先去了一趟办公室，老张并不在，不过宋媛在，听他说完后直接道，“老张确实说过这事，不过现在打印室不知道还没有人，你明天再拿也不晚。”
“或者今天拿了回去，等会就能把答案发下去，反正试卷已经收上来了，让他们自己对对答案，看看考怎么样。”
宋媛明显更倾向于第二种，他们平常上课都是追求快节奏，根本不存在影响心态一说，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才能及时改正，考完差不多对了答案都能知道自己大概分数。
“那我现在过去。”夏清辞确定了真有这件事，不愿意把事拖到第二天。
考完试比平常放学时间晚一些，车可能只剩下末班车，他今天可能又赶不上公交了，万幸是今天看天气，应该不会下雨。
他一个人去了打印室，打印室距离教学楼有点远，在学生会那栋大楼旁边，平常学生会挺多人，今天因为考试，也没有多少人。
至于谢病免在考试之前说让他等他，他完全没有当一回事，他可不想再坐一回谢病免车。
打印室在一楼楼梯转角，现在也没有人过来，只有机子嗡鸣印刷纸张声音，这边光线比较暗，只有一扇小窗户，进去之后铺天盖地都是油墨气息。
他看了眼机子，还在运行中，打印可能是已经考完几科答案。旁边桌子上都是打印完语文答案，最上面纸上写有每个班级。
他们班是（二）15
夏清辞找到了他们班，指尖刚触碰上去，上面还有刚打印完没多久温热，耳边是打印机嗡嗡声，其中夹杂还有轻微动静。
“嘭”地一下，眼前光线变得更加昏暗，他若有所觉转过身，熟悉场景仿佛再次重现，打印室门在他面前重重合上了。
他周围只剩下拥挤逼仄空气，争先恐后蔓延在黑暗之中，透出来缝隙渗不进来光源。
*
学生会楼外，男生手里拿着空白印刷纸张，他还没有走到打印室，就被另一个女生拦住了。
女生神色紧张，看样子像是刚跑过来。
“班长，老师说有事找你，让你去办公室，跟你交代社会实践事。”
他们是一个班，男生手里还抱着空白纸张，“老班刚刚让我过去印答案，里面机子还在开着，我先回去把机子关了。”
“我去帮你吧，老班那里还是别耽误了，交给我。”女生善解人意这么说，催促道，“我们都在等着社会实践安排呢，你快过去听听老班怎么说。”
“你们真是……”男生想说什么，把卷子递了过去，“里面机子还在开着，你注意一点，那里不适合待久了，位置太窄，又没什么透气地方，待久了容易头晕。”
“也别在里面乱翻东西。”
女生笑嘻嘻说了声好，问他，“待久了不会死人吧。”
“你瞎说什么呢，”男生没好气看着她，“别胡说，死人当然不会，你只是去关个机子，不会有什么事。”
“里面那么黑，估计你也待不久，灯还坏了，你小心有鬼。”男生故意这么吓女生一句，说完就转身走了。
女生抱着卷子在原地站着，又扭头看了一眼打印室方向，嘴里哼着歌，看了眼天色，今天放学晚，估计天很快就黑了。
如果真有鬼就好了，能把里面人掐死才好。
耳边依旧是印刷机嗡鸣声音，机器鸣声厚重，一张张卷子吐出来，夏清辞推了推门，理所当然推不动。
他看一眼小窗，光线不怎么能透进来，只能听见机器嗡鸣声音，他整个人置身在黑暗之中，像是被隔绝在外，无声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