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张举人态度很恭敬。
虽然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举人,但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别看劫运道主如今落魄了,更是一副走江湖的算命骗子的扮相,但张举人感觉的出来,这位很可能不是一般人。
一般人,在知道自己是举人后,断然不会再继续请自己吃这碗羊肉面。
正是因为看穿了一切,张举人才会走进面馆,与劫运道主面对面而坐。
古人讲,食不言,寝不语。
饭桌上,讲究人吃饭,基本都是不会发出声音。
劫运道主是讲究人不?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所以,等张举人发现劫运道主吃面的优雅姿态后,便明白,自己这次是真的遇到了高人。
他在镇子上帮人写字,的确是为了磨砺自己的书法,也的确是为了了解这人生百态。但在他内心的最深处,也在想着,自己会不会有一番神奇的际遇。
而今,他知道,自己要的际遇来了。
安定镇是个小地方,很小的小地方。
小地方的面馆,吃食上自然不会有什么讲究。
而这一家面馆,更是很小的面馆,也没有什么祖传的秘法。
是以,这羊肉面有着一股子浓浓的腥膻味儿。
张举人还没吃,便闻到了这味道。
若是平常,他断然不会吃一口。
作为镇子上的首富,张举人在吃食上的讲究,也是镇上一般的百姓无法想象的。
但在此刻,看着劫运道主有滋有味地吃着这羊肉面,张举人也就只能吃,而且还得很优雅地吃下去。
用极致,这张举人是个狠人。
劫运道主却没有这么多的想法,连日的逃亡,他已经有些时间没有好好地吃一顿饭。如今吃起这个羊肉面,出乎意料地觉得这面还是很美味。
没多会儿的时间,劫运道主已经吃完了面,连带碗里的羊肉汤汁也喝了个精光。
至于张举人,是真的狠。
他只比劫运道主慢了一点点,同样是吃了个干干净净。
“你,不错!”
劫运道主望着张举人吃得干干净净的面碗,微微笑了笑,“你若是信得过老夫,来年春闱,你可以进京走一趟!”
“小生多谢先生指点!”
张居然忙躬身行礼,跟劫运道主表示自己的谢意。
“老夫也是瞧你投缘。”
劫运道主说完,便准备走人。
“先生且请留步!”
张举人连忙开口,拦下了劫运道主后,他又一次恭恭敬敬地给劫运道主行了一礼,道:“先生,小生并无意入朝为官!”
“哦?”
劫运道主止住脚步,望向张举人,“老夫所知,你已经是举人了,只要再进一步,便是进士,便可补官,主政一方,为何无意官场?”
“小生性子温吞,做不来官!”
张举人毕恭毕敬地望着劫运道主,“小生知晓先生乃非常人,不知先生可否收小生为弟子?”
“做老夫的弟子?”
劫运道主愣了下。
他这么大年纪,却只是收了一个弟子,那就是前朝皇室血脉的杜清若,也是他劫运道的圣女。
如今杜清若生死未知,若是遭遇了意外,那么,一旦他这个劫运道主也出事儿,劫运道的传承怕是也就断了。
收徒?
似乎也不是不可行。
当下,劫运道主望向张举人,缓缓开口发问:
“你可成家?可有妻室,可有子女?”
“可有双亲?”
“对这世间,可还有眷恋?”
“回先生,小生已然成亲,有妻有子有女,双亲健在!”
“你这世俗牵挂有些多啊!”
劫运道主郑重其事地望向张举人,“你可知道,你若拜老夫为师,难么,你就得斩断这一切。从此再不是什么举人之身!”
“如此,你可愿意?”
劫运道主望向张举人,开口一番话,就让张举人沉默了下。
劫运道主见状,便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结果,张举人再次拦下了他。
“弟子愿意!”
虽然张举人并没有摸清劫运道主的身份底细,但是,直觉告诉他,这是他的机会。一旦错过这个机会,他可能要后悔一辈子。
所以,张举人只是短暂的犹豫,便给出了他的回答。
“那么,为师便走一趟你的府上,为你了却这世俗纠缠。”
“不过你要谨记,一入为师门下,那便只能生死不弃。倘若你背叛了为师,不需要为师动手,你自己便会承受恶果!”
“师尊请放心,弟子当铭记您的教诲!”
张举人激动地跪在地上,当场就给劫运道主行了拜师礼。
……
如此一幕,让面馆掌柜和小二都是懵逼得狠。
一个跑江湖算命的骗子,怎么就靠着一碗羊肉面,就把张举人给收作了弟子。
“掌柜的,你说,这是咋回事啊?”
跑堂小二迷迷瞪瞪地望着面馆的掌柜。
面馆掌柜耸了耸肩,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刚才,劫运道主跟张举人的对话,他们可都是旁观者,还是目击者。
劫运道主带着张举人出了面馆,然后张举人在前面带路,朝着他家的府邸走去。
安定镇的确不大,但安定镇张举人的家,却是很大。
占地数亩,高门大院。
当张举人带着劫运道主到了他家门前,立刻有门房子冲上来,很恭敬地给两人行礼。
“师尊,您请!”
张举人恭敬开口,“劳烦您跟弟子先入内稍事歇息,容弟子去将家父家母他们喊来!”
“可!”
劫运道主点点头,他现在是一点不急。
张举人安置好了劫运道主,这才望向自家府上的管事,道:“老太爷他们呢?”
“回老爷,老太爷和老夫人,正在跟夫人、小少爷、小小姐在后院说话!”
张举人点点头,又道:“让人送最好的茶水过来!”
“师尊,您坐会儿,弟子去去就来!”
张举人跟劫运道主说完,便大步出门,直奔自家府邸后院。
……
此刻,在张举人的府上后院。
一对老夫妇正面带慈和笑意,望着在院子里玩耍的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而在两个小娃娃的不远处,则是一个年轻的妇人,正是张举人的妻子曾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