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遇事多动脑子,动脑子!”
听到自家媳妇儿训斥儿子的言语,徐老爷子果断站在了媳妇儿这边,对徐老大展开了批评教育。
徐老大瞬间傻眼,瞪眼望着自家老爹,那眼神分明就是在问“爹,你认真的吗?”。
说起打打杀杀,好像他爹才是那个始作俑者吧!
徐府来的人,先是被他爹打了,然后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给杀了。
等徐府再来人,就是来杀他们的了。
然后,这一帮人,好像眨眨眼就被他爹给灭了个干净,完了还把这事儿扣到了某位不知名的侠客,他那倒霉四叔的脑壳上。
徐老爷子挤眉弄眼,给徐老大使眼色。
这意思,哦,懂了,让我在娘面前别这么大杀性。
懂了,懂了!
徐老大果然是个聪明的宝宝,论心眼儿,跟他爹有得一拼。
“娘,说的对,是儿子想岔了!”
“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是得想点儿别的法子来解决这事儿!”
不就是娘前一套,娘后一套么?
这个,徐老大贼熟。
毕竟这事儿一直都有人在言传身教,学了这么多年,早已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这还差不多!”
徐老太太哼了一声,“记住了啊,遇到事情,别总是想着打打杀杀。当然,娘的意思也不是当你们兄弟束手束脚。如果他们不讲道理,非要用拳头说话,那你们也别客气。”
“不管用什么法子,你们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明白不?”
“明白,明白!”
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徐老大当即表态,已经好好琢磨这事儿,力争想到一个能两全其美解决问题的法子。
当然,话是这样说。
可要找到一个这样的法子,真的是很难很难的。
马车回转灵水村,直达老徐家的院门外。
徐老二正蹲坐在门槛上,看到马车回来,一下就蹦了起来。
“爹,娘,你们去走亲戚,咋也不喊我啊?”
“”
听到徐老二这明显孩子气的言语,徐老爷子额头冒黑线,这个傻儿子要不要打一顿呢?
“就是,就是!”
不等徐老爷子说话,徐老三也蹦了出来,“爹,咱家在镇子上还有亲戚?怎么以前你从没说起过呢?”
“老三,你咋回来了?”
“我回来报信啊!”
徐老三耸了耸肩,“爹,我听说,您小舅舅,我们小舅公被封了一品富贵侯!”
“对了,你们,不会就是去”
徐老三果然脑子灵活,居然一下就猜到了。
徐老爷子哼了一声,道:“都堵在门口干什么?赶紧的,进去,屋里说话!”
“哦,哦!”
徐老二和徐老三这才让开路,一行人进了屋里。
徐老爷子望了眼整整齐齐站在面前的仨儿子,抬手向着门口一指,道:“去,把你们媳妇儿都喊过来!”
“好嘞!”
兄弟仨鱼贯而出,各回各屋,把他们的媳妇儿喊到了正屋。
徐老爷子和徐老太太正襟危坐,表情都有些严肃。
周氏、李氏和王氏进来,瞧见自家公公和婆婆的表情,都是心里一紧,莫名地感觉现场的气氛有些严肃。
于是三人站得更规矩了,显得十分拘谨。
“都坐吧,不用这么拘谨!”
徐老太太瞧见三个儿媳妇的拘谨,便笑了笑,表情缓和了下来。
“娘,我们站着就好!”
这明显是要谈大事儿,她们还是站着听的好。
徐老爷子当即将认下了赵家这门亲戚的事情给讲了一遍。
“虽然我认下了这门亲戚,但是,你们还是要记住一点,那就是,不要跟赵家的人接触太多。赵家这门亲戚,没有多么的亲近,将来会不会反目成仇,我也不确定。”
“这个具体的分寸,你们自己把握!”
听到徐老爷子说完话,周氏看向徐老大,李氏看向徐老大,王氏则盯着徐老三。
这种事情,她们自然是没有发言权的,要怎么面对这门亲戚,她们自然是要听自家男人的。
“爹,要是小舅公找我们有事儿,我们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啊?”
徐老大晃了晃手,就跟小学生提问一样。
徐老爷子微微一笑,道:“这个问题,你们自己决定,自己拿主意。”
“我不可能一直跟着你们,帮你们拿主意。”
“但记住一点,别对赵家的人太实诚!”
“爹,您要这样说,我就懂了!”
徐老二当即一副“我已经掌握一切”的表情,“您这意思,不就是说,咱家跟赵家,就是跟我们小舅公,只是面子上的亲戚,对吧?”
“对个头!”
徐老爷子没好气地瞪向徐老二,“你爹我一向是待人以诚,既然认了这么亲戚,那就是正经的亲戚,是我的亲戚!”
“重点,这是你们老子,我的,亲戚!”
徐老爷子了解赵秉炤的部分想法,知道赵秉炤大致上是怎样的一个人。
“爹,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吗?”
徐老二嫌弃地望了徐老爷子一眼,“您这意思,我懂了!”
“也就是说,这门亲戚,你要走的时候,那就是亲戚,您要不走的时候,那就是熟人!”
“对不?”
对不?
徐老爷子望着自以为聪明的二儿子,呵呵一笑,道:“老二啊,你过来,我告诉你对不对!”
“那啥,爹,这就不用了吧!”
一看自家老爹的眼神,还有那表情,徐老二如何还不知道自己这是猜错了。
只是,按照他老爹的这个态度,他们到底要怎么面对这门亲戚?
“你们爹的意思是,这门亲戚,你们自己选。是要走动,还是不走动,都在你们。当然,有什么问题,也得是你们自己承担!”
“当家,是这意思吧?”
徐老太太望向徐老爷子。
徐老爷子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你们一个二个的,平日都以为自己聪明的没边儿了,实际上呢,笨得跟啥一样!”
“是,是,爹您教训的是!”
老子训儿子,做儿子的,除了乖乖被教育,还能咋地?
“你们三个,跟我出来!”
训了仨儿子一顿,徐老爷子忽然起身,把仨儿子一起喊了出去,这屋里便只剩下了徐老太太和三个儿媳妇。
这意思很简单,就是让徐老太太趁这个时间叮嘱一下三个儿媳妇。
徐老太太明白徐老爷子的意思,自然不会把这事儿办差了。
徐老爷子喊了三个儿子出去,没有在院子里溜达,而是直接出了家门,走到东边的田里。
“爹,还有啥事儿啊?”
徐老二隔着自家老爹远远的,一副怕被徐老爷子借机收拾的模样。
徐老爷子瞅了徐老二一眼,道:“是有个事儿,得跟你们说说!”
“这事儿呢,跟赵家没关系,是徐府!”
“之前,徐府来人,尤其是第二回来人,领头的是安泰公的最受宠的儿子徐元樽。”
“只是他跟徐府的一个老管事一起去了府城你们二叔那里,因为大放厥词,被你二叔给收拾了一通,又给关进了大牢里。”
“但是,当天夜里,知府衙门大牢就被人攻破了,放走了里面的囚犯,连带着徐元樽和那个管事都不见了。”
“朝廷派了人,汇合了徐府的人,一起下来查这个案子。”
“人,现在还在府城。”
“爹,该不会是二叔把那个徐元樽给咔嚓了吧?”
徐老二听完徐老爷子的话,下意识地冒出了如此想法,并且脱口而出。
“不知道。”
徐老爷子呵呵一笑,“你二叔没给我来信。再说了,如果是你们做了这种事情,你们会告诉别人吗?”
会吗?
这肯定是不会的。
这种事情,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险。
所以,即便是真相真的像徐老二说的,沈万晟也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爹,您的意思是说,徐府的人还会再来?”
“他们可能会再次把这事儿扯到咱家身上?”
徐老大眉头皱紧了。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
果然,这事儿他之前还是想简单了。徐府的人,不是想杀就能杀的。就算是要杀,也得把事情弄成别人做的,而且还得合情合理。
不然的话,朝廷这边很难交代。
“来,是肯定要来的。”
“至于是不是把事情盘扯到咱家身上,那就不一定了!”
“别忘了,你们的小舅公,如今可是一品富贵侯。虽然比不得一门三公的徐府,可是一个掌握着庞大财富的富贵侯,就算是皇帝,也得高看一眼。”
“爹,您认下这门亲戚,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吧?”
徐老大眨了眨眼。
徐老爷子回了大儿子一个白眼,道:“当时,你不是也在场的吗?你爹我为啥认下这门亲戚,你没点数吗?”
这门亲戚是徐老爷子想认下的吗?
还不是赵秉炤手里握着他不得不认这门亲戚的把柄么?
徐老大耸耸肩,这个问题,好想他的确是问错了啊。
“大哥,当时啥情况?”
徐老二立刻一把拉住了徐老大,他没跟着去见这小舅公,自然不知道当时是个什么情况。听他老爹的话,似乎,这门亲戚认得很不情愿啊!
徐老大呵呵一笑,道:“爹,老二问我呢,我要告诉他么?”
“你说呢?”
徐老爷子冷冷地瞅了徐老大一眼。
“总之,你们都有点儿数!”
“赵家人,看在你们祖母的面子上,多少会念着旧情。当然,前提是,你们姓的是你们老子我的这个徐,而不是京城徐府的徐,也不是你们祖父的徐!”
“但是,徐府那边,虽然跟你们流着一样的血,却不认你们这个徐!”
“上次,他们就说是要来清理门户的。”
“晚上的时候,都把功夫好好练着。”
“尤其是老三你,平日里就你喜欢耍小聪明,功夫最是稀松平常。”
“这段时间,除了我教你们的枪法,你们师公传授你们的吐纳法,也都练起来。”
“别将来遇到了麻烦,再来后悔之前不曾好好练功。”
徐老爷子把话说得这么严肃,吓得徐老三连连点头。
这都叫啥事儿啊?
他一个好好的读书人,如今要天天舞棍弄枪。
只是,虽然心里抱怨,但徐老三很清楚,他爹说的不是玩笑话。
读了许多史书的他,对于这高门大院的争斗的血腥程度的了解,可能还在两个哥哥之上。
现在,他们不在那个府里,需要承受也就少了很多。
但也因为这个,那里面的人想要对付他们,也就不用玩太多的花样,甚至可以直接动用武力诛杀。
想到那天自家门口那浓郁的血腥味,徐老三就后怕不已。
若是那天他爹不在家,那么,他们现在是不是已经家破人亡?
京城徐府!
生死之仇啊!
徐老三原本是打算明年才去下场参加乡试,多沉淀一年。但现在,他改主意了。
“爹,我想去参加今年的乡试!”
徐老三打定主意后,当即抬头望向徐老爷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
徐老爷子也不问缘由,直接点头。
“老三,有把握么?”
徐老大则是震惊地望向徐老三,“其实,不用这么着急的啊!”
“把握么,没考过之前,谁敢说一定能中?”
“不过,考取个解元,我估摸着是不可能的。但是,考个举人回来,还是问题不大!”
事实上,在考中了襄邑府的府试案首后,徐老三一度想要冲击一下,看自己有没有可能来个连中三元,一举拿下解元、会员和状元。
大三元,是每个读书人都想达成的成就。
徐老三自然也不例外。
历朝历代,连中三元者,可谓凤毛麟角。
只要出现一人,必然是声名鹊起,前途光明。
可徐老三也明白,想要拿下大三元,实在是不现实。
而现在,在发现徐府之人,视他们一家如蝼蚁猪狗一般后,徐老三就明白,他不该追求那希望渺茫的大三元,他得面对现实。
等他考上了进士,入朝为官。
倒要看看一门三公的徐府,是不是还能视朝廷命官的家人如蝼蚁,朝廷又是否会任凭徐府继续这般践踏朝廷法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