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死了都可以成为幽灵吗?”傅挽露出好奇的神色。
少年修长洁白的手指灵活地给她在腰间系出蝴蝶结,漫不经心道:“不会。”但是随即,他便抬起脸看向傅挽,温柔地解释道:“但是我会帮你。”
傅挽点了点头。
对方笑意在一瞬间又变得诡异阴森起来,忽然凑近了傅挽,在她耳边细碎暧昧地道:“从此后,几百年甚至是几千年,你都要陪着我,开心吗?”
他似乎是刻意等着傅挽害怕意外,但是傅挽丝毫都不意外。
她微微一笑,伸手抱住面前的人,“好啊。”
伊诺德微微一愣,恶意的警告忽然变得索然无味。他没了继续给傅挽穿裙子的兴致,随手丢开,转身赤足下床,朝着外面走去。
傅挽自己把自己的衣服穿好,这才走出去。
她在思考,是在这里陪伊诺德,还是成为幽灵带着他出去。
但是其实,外面的世界他可能并不喜欢。傅挽的思维有些乱,但是目前系统并没有告诉她,她需要做些什么,她暂时之间便拿不定主意。
出不去的话,原主的父母会很难过。
但是出去变成了幽灵去见原主的父母,似乎也是很尴尬的。但是,在上个世界,苍梧琴四分五裂,而这个世界原本的走向也变了。
她有直觉,要是不出去,就找不出这之间的联系。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苍梧琴的碎片,才能尽快升级系统。否则的话,她只能在无数死局里博得一点点生机,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渺茫了。
傅挽不知不觉地就走出了城堡外面。
金色的阳光照在绿色的花园里,五颜六色的花朵在风中微微颤抖。漂亮的少年屈膝坐在台阶上,膝盖上铺着一本书,他却眯眼看着远处漆黑阴森的迷雾森林。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要出去,还是不想出去。
傅挽走过去在他身边跪坐下来,撑着下巴,露出了一点苦恼的神色,“要是可以喝一杯温热的红茶,吃上一两块小甜饼,再吃半块新出炉的小蛋糕就好了。”
之前在黛薇儿家里,她每天午后都会悠闲地吃一个优雅的下午茶。
吃完下午茶,严肃的萝丝小姐才会变回那个严肃得像是个老修女的家庭教师。但是萝丝小姐离开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她就算是出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萝丝小姐。
伊诺德侧目看了傅挽一眼,唇边笑意寂寥,“你要是想要出去,我就杀了你。”
但是傅挽还是不如他的意,根本没有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她拖了拖沉重的裙摆,朝着伊诺德靠过去,将脑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语气无奈,“我们就不能一起出去吗?”
少年笑得温柔而优雅,像是能迷惑得人甘愿沉溺的水仙花。
“不要再想着试探我了。”他伸出手,随手折断了什么。傅挽下意识朝着他的手看过去,见他掌心里握着一只漆黑的乌鸦,乌鸦的脖子被折断了,口中流出浓稠的鲜血。
少年用雪白的手帕擦掉掌心的鲜血,随手将帕子和乌鸦都丢进了迷雾森林。
傅挽愣了一下,“这里不是没有动物么?”
对方面不改色地道:“迷雾森林里的小东西跑了进来也说不定。”
“嗯。”傅挽点了点头,并没有深究。
一天再次过去了,傅挽还是不会觉得饿。按照这样下去,她是真的没必要出去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乌鸦变得越来越多。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傅挽就是被乌鸦的叫声吵醒的。
她实在烦躁得厉害,下意识出去查看。结果掀开窗子,并没有日光照进来,她随即一看,顿时后背生出一股冷意,下意识尖叫了一声。
无数只死死盯着窗子内部的乌鸦忽然扑腾一声,从紧挨着窗户飞了出去。
伊诺德睁开眼,微微皱眉朝着傅挽走过来。他只看到无数像是乌云一样的乌鸦从窗子前飞走,傅挽瘫坐在地板上,他便微微弯下腰,将傅挽抱回了床上,顺手将窗帘拉上了。
这个场面实在是太过于惊悚了。
可怕的不是重重叠叠的乌鸦,可怕的是……
无数只鸟脸重叠,无数只眼珠子,死死地盯着窗子内。阴森森的,可怖的,带着贪婪的目光,死死盯着窗子内的两个人。
傅挽整个人都有些哆嗦。
她一阵头皮发麻,忍不住干呕。
伊诺德只是伸手在她背后一下一下地拍,十分耐心。一直到傅挽微微好起来,他才给她盖上被子,下了床转身要走出房间。
傅挽哆嗦了一下,迟疑了一瞬间,掀开被子跳下床追着伊诺德去了。
对方似乎有点意外,却只是伸出手牵住了傅挽。两人朝着城堡外面走去,无数漆黑聒噪的乌鸦环绕在城堡上空,遮住了明亮的日光,使得整个城堡带着说不清的不详意味。
傅挽想起刚刚看到的无数双眼睛,总觉得眼睛背后是什么盯上了她和伊诺德。
这种被人偷窥的感觉比看到怪物还要让人毛骨悚然,傅挽觉得背后一股发凉,下意识抓紧了伊诺德的手。对方面色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伸出手,将傅挽打横抱了起来。
他走进花园里,漫不经心地和从前一样坐在秋千上,唇边浮现了一丝冰冷的笑意。
也就是这么一瞬间——
无数只乌鸦口中喷薄出一股血色薄雾,无数带着挣扎的尖利叫声在城堡上空响起,黑乎乎的羽毛从空中纷纷掉下来。有那么一瞬间,傅挽觉得整个天空都被染成了介乎黑色与血色之间的颜色。
无数乌鸦炸开,形成一片骇人的血雾。
又在一瞬之间,什么都消失得干干净净,最终整个花园恢复了往日的温暖明媚。
傅挽像是个废物一样抱紧了伊诺德的脖子,总觉得刚刚的场面诡异又恶心。也不知道缓了多久,她才终于缓过来,微微松开了抱着伊诺德的手。
就在这时候,少年的手微微一顿。
含笑垂眼看向她,“你是不是只有害怕的时候,才这么依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