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 程氏父子的不解

在大唐,上次杀俘的事情还要追溯到贞观二年唐朝对梁师都的战争,那一年,当时还是霍国公的柴绍为了自己离世的妻子平阳昭公主,冲冠一怒给万余俘虏抹了脖子。

当时鼎力保下柴绍的正是姜云明,为此他甚至还去大安宫把李渊找了出来,虽然最后柴绍在梁师都一战中的封赏全部被剥夺,甚至还为此被削掉了镇军大将军和作为大将军,但不管怎么说爵位是保了下来,并且也没有更深入的处罚了。

至于罚俸一年就是个表面意思,有哪个国公是依靠俸禄过日子的?

哦不对,魏征还真是靠着俸禄过日子的。

不过如今可笑的一幕发生了,当年一力保下柴绍的姜云明也干了和他当年一样的事儿,虽然说是天高皇帝远的,但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这杀俘的事情远远不止于此。

姜云明眼中所流露出来的快意以及隐隐泪光再明显不过了,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不要自己把自己当傻子,也不要把别人当傻子,姜云明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没有向这次随他出征的将士们隐瞒自己的意思,也没有打算隐瞒。

踹了踹地上的无头尸体,姜云明从这些倭国人的身上把任何可能之前的东西全都卸了下来,随意的丢向了大唐将士们。

“兄弟们,今天以及以后在这倭国的每一天,大家大可以放开所有的束缚,发生所有的事情都由我姜云明一人承担。”

“往明了说是我姜云明驭下不严,往暗了说是无所谓,但在这倭国的土地上,往日不可为之事今日皆可为之!”

跺了跺脚,但在这松软的沙滩上却发不出一点点的声音。

“从即日起,到我们从倭国返回之日,这片土地上的人、牲畜以及财物,任由你们予取予夺,但有一点你们要记住了,等到返回大唐之日,你们依旧还是那个大唐的士兵,往后再有违反军纪的事情发生,那么我姜云明就不再负责。”

“我这个人习惯把丑话说在前面,我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你们怀揣着别样的想法那对我也无用。”

“不妨告诉你们,自踏上这倭国土地之日起,我姜云明就做好了回唐被弹劾、被审判、被定罪的准备!”

“我给你们放纵的机会,那是因为我感谢你们毫不犹豫地放下你们的家人跟着我到这倭国来,甚至是生死由天。”

“我对这倭国所做的计划只有三点!”

“杀光!抢光!烧光!”

“人不能带回去、牲畜不能带回去,除此之外一切都可以带回去,并且除了倭国皇室所用之物外,其他的一切……”

“谁抢到,就归谁!”

“听明白了吗?!”

没有和姜云明的感同身受,将士们并没有什么群情激奋,甚至听到姜云明放任他们的话时甚至没有一点点的高兴,他们看向姜云明的目光中就只有关心、担忧。

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现在,各自休息,明日,向北进发!”

没有去管将士们的反应,姜云明知道自己这番突破了他们心中道德的话肯定是会让人不敢轻易相信的,将士们有现在的这番反应也是在姜云明的预料之中。

“你疯了。”看着姜云明回到大帐,程咬金看着他言语平静。

不是什么盛怒之下的反问,而是平淡的肯定,在程咬金的心中姜云明已经疯了,完全不是他在长安认识的那个姜云明。

“没错,我疯了,而且是早就疯了,自我们第一次在倭国的土地上休整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疯了。”

将那个他一直珍视的紫砂茶壶甩到一边,姜云明拖出了之前在新罗勾兑且没喝完的半坛酒。

医用级别的酒精所勾兑,即便是纯粮食酿造也避免不了那种呛人之感,仰头大口喝着酒,姜云明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进酒坛里。

他也不知道是自己苦了,还是被呛人的酒精刺激的。

“到底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这样?”因为姜云明从未对他说过,李世民也未曾向他透露过,程咬金对如今姜云明的反应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砰~

酒坛被扔在地上,破裂的响声有些刺耳。

“您想知道吗?如果您想知道,那么接下来的几天我会用实际行动来告诉您。”姜云明笑了起来,脸上带起了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不过……嗝~相信我,您不会想知道的。”

砰。

酒不醉人人自醉。

虽然不喜欢喝酒,但姜云明的酒量却远不止于此,可他却在喝完了半坛不到的酒后就直接趴在了案上,不省人事。

“三林,把高远带下去休息。”

“是。”

看着被罗三林架走的姜云明,程咬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爹,高远他怎么了?”同样也是看着姜云明被罗三林架走,程处默小心翼翼地把头探进大帐中。

“处默。”

“啊?”

程处默差点儿没有反应过来,从长安出征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很少听到程咬金这么叫他,一般都是以军伍中的称呼来的,并且还要求自己叫他大总管。

“从明天开始你贴身跟着高远,他的情绪有些不对,我怀疑他极有可能在盛怒之下不顾自己的安危,你照看着他点儿。”

“哦,知道了。”程处默应了一声,随后就把头缩了回去。

看了看初升的新月,程处默叹了一口气。

作为最早和姜云明鬼混到一起的人,他可是和姜云明一起进出过平康坊的,而且之后姜云明也没少去平康坊抓他。

如果说在这个世上找几个最了解姜云明的人出来,那么程处默相信他肯定是其中之一。

虽然对姜云明他不是彻底的了解,但他自信在同龄人中他绝对也是了解的比较多的,在某些事情上他所了解的甚至可能比姜云明的妻子李丽质更多。

但他依旧不知道姜云明为什么在登陆倭国之后就变成了这样。

方才姜云明对将士们说的话他都听到了,而在大帐之内和程咬金说的话他也听到了,他为姜云明的疯狂而不解,为姜云明的消沉而不解,也为姜云明的压抑而不解。

在他的印象中,消沉这种情绪几乎就从来不曾在姜云明的身上出现过,即便是当初他被李世民都不好处理的世家所针对的时候。

然而程处默没有想到,程咬金也没有想到,这个领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在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得到了解释,但这个解释却让他们感到有些胆寒。

别说程处默这个新兵蛋子了,即便是久经战阵的程咬金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