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丞相只抬眼巡视了一圈屋内的情况,见其他人完好,只有韩文耀受了些轻伤,放心了不少。
更重要的是,他护着的韩凝雪,毫发无损。
这让他更加放心,转头对身后的人说,“带到书房。”
带谁,自然是在场的所有人。
江夫人拍了拍金苹的肩膀,示意她进去。
金苹接到示意,点了点头。
倾刻间,屋内的人似潮水般退去,只有韩家的人涌了进来。
众人还来不及开口,张氏就尖叫一声,冲了上去,抱住韩文耀的胳膊,大叫,“天哪,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在她叫开的一瞬间,韩凝雪也终于发现,那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的血腥味是从哪里来的了。
“怎么会这样,你都不疼的吗?”
韩文耀揭开张氏按在伤口处的帕子,“一点小伤而已,不用担心。”
张氏一边拭泪一边怪道:“说得轻松,我倒宁愿伤在我身上。”
这时,府医正好赶来,一看伤势,笑了笑,“看着挺重的伤,不过是伤了皮肉,只需敷些伤药,不日便可痊愈,夫人大可放心。”
韩文耀镇定的看着府医缠好了绷带,捏了捏韩凝雪的手,示意她放心。
“岳父那正是要人的时候,我这伤不重,先过去看看。”
韩宗照例拦了一下,便让他去了。
才出了院子,韩文耀猛的松了口气往墙上一歪。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府医和小厮都吓了一跳,连忙扶了一把,急问,“大人,可是有内伤?”
“无妨,只是这里还有一道伤口,要麻烦郎中了。”
他移开手,只见侧腰处,血迹斑斑,朗中吓了一跳。
“来人,快扶着大人。”
“去偏院。”
才坐定,府医就拿出剪刀,要剪那衣服。
韩文耀忙出声阻止,从侧边掏出一个小小的荷包,这才放心,“剪吧。”
府医咽了咽口水,剪开衣服,只见一个二寸大小的伤口,竟是直接刺进了身体里。
看这流出来的血也知道,这伤,不轻。
处理好伤口,太阳已经西斜了。
韩文耀侧着躺下,流了这么多的血,已经使他面色发白,嘴唇也毫无血色。
只要一想到韩凝雪安然无恙,那伤口处,也不觉得疼了。
他神色平和,嘴角微微翘起,侧躺在软塌上,白锦缎的鞋子还穿在脚上。
显然是准备歇一歇再走的。
韩凝雪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副景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想说说他,又担心他的伤势,想到他为自己挡了一刀,心里就说不出的窝心。
眼泪不由自主的从眼角流下来,为了不让他发现,她忙擦了擦。
这一幕还是落入了韩文耀的眼里,他轻叹。
“雪儿,你怎么来了?”
他这一唤,韩凝雪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像珠子似的往外掉。
“你说你,怎么这么傻啊,明明受了重伤,还要躲开,故意不让我们知道,若不是我见你与平日走路不一样,还真要被你瞒过去了。”
满满怨气的话,在韩文耀听来,却是这么的悦耳动听。
嘴角的弧度翘的更高了。
“我才想着你,你就来了,这一定不是梦吧。”
韩凝雪被气笑了,又是心疼,挪到他身边,蹲了下去,“把手伸出来。”
韩文耀眨了下眼,不由自主的伸过去。
忽然,手背一痛,他笑,面色狡黠,“不痛。”
四目相对,韩凝雪局促的红了脸,忽然甩开他的手,略气,“你想都别想。”
韩文耀耸肩,“我没想,是真的不痛,我想,这大概真的是梦呢。”
韩凝雪的脸越来越红了,心里想说,“你怎么能让女孩子说出口呢。”
却也在犹豫,他都为自己挡了一刀,救了一命,主动一下,也不算什么,毕竟,再过几天,就成亲了。
可是,
她微微恼怒,红着脸说,“你要是说实话,我就……”
“想了。”
他斩钉截铁。
韩凝雪耳垂充血,望了他一眼,只见他半眯着眼,微笑着看她,好像在说,“你敢不敢?”
她缓缓低下头,又闻到了他身上的清香,只是这次,却带着药草的清香,说不出来的和谐,直让人沉醉其中。
快碰到他的唇时,韩文耀伸手按住她的后脑,脸微微一侧,让她亲在嘴角。
苍白的唇一张一合,“这么美的花,我怎么舍得先尝呢。”
望着那通红的耳根,心中说不出的愉悦。
“我不去岳父那里了,就在这歇着。”
手指在发间摩挲,像在揉捏软软的小猫。
韩凝雪眯了眯眼,把头放在他未受伤的肩膀上。
“嗯。”
再没有什么比那个人好好的,就在你身边来的幸福。
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变幻,暴风雨如何的激烈,这一个小小的书房却暖如三月的春天。
江丞相的书房里,气氛有些压抑,江芙低着头,不哭,不应,显然一副嘴硬到底的架势。
可那微微颤动的肩膀却早早的暴露。
江丞相往旁边使了一个眼色,花嬷嬷扶起江夫人的胳膊,“夫人,咱们先下去吧。”
江夫人眼泛泪光,“我的女儿做出这样的事,都是我教导无方,老爷这错,我全担了,求老爷饶她一命吧。”
江丞相气的拍桌子,“慈母多败儿,这女儿家的事,本不该我管,可她现在竟然敢拿刀对着自己的姐妹,常人说,姐妹齐心,她就为了一个男人,还是一个看也不看她一眼的男人,就要杀掉自己的亲妹妹,这样的人,你让我怎么原谅她,我放了她,难道还要再让她去杀人吗?”
江夫人只顾着抽气,一句话也驳不上来,只是无尽的自责。
江芙看到江夫人这个样子,硬起来的心,也渐渐软了。
原来,不是夫人不爱她,只是和韩凝雪比起来,她没那么惹人疼罢了。
她想着,若是韩凝雪做出这样的事,母亲一定拼死保下她,甚至不惜和父亲作对。
可到底,她也跪着父亲求情了。
“娘,爹,我做的事,我担着,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然而,本是服软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更像是挑衅。
江丞相原本消下去的三分火气,陡然涨了七分,勃然大怒。
“好你个逆女,事到临头,还死不悔改,来人哪,把她押下去,好好看着,等本相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再来处理你,还有,不许任何人探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