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凝雪一下清醒过来,看了看一脸桀骜的李煜祈,再看一眼倒在地上,捂着胸口的杜若南。
一股无名火,从心里蹭的一下烧了起来。
“啪。”
手拍在桌子上,震起一股香灰,韩凝雪大声质问,“你为什么打他?”
李煜祈脸上愤怒更甚,“为什么,你问他。”
杜若南缓了好一会儿,听到韩凝雪维护自己,嘴角轻轻咧开,笑了一下,又迅速掩藏起来,面上是痛苦不堪的神色。
望向韩凝雪的眼神,带着隐忍,看得韩凝雪心中一愧。
“他很好,在帮我研制香料,反倒是你,一来就打人。”
“我?呵,本皇子不屑打他一个小民,可你得分得清,谁对你好。”
李煜祈丝毫不让,韩凝雪更加恼火。
“是,我只知道,你无缘无故,几次三番仗着你皇子的身份让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反倒是他一直在帮我。”
“帮你?呵”李煜祈轻蔑一笑,左手一勾,将人按在怀里,手指推着她的脸,让她看向自己。
雪一般的肌肤凹陷下去,有些变形,多亏了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并未破坏任何美感,反倒让人生起一种破坏欲。
“怎么帮你?像这样帮你?”
韩凝雪愣住,杜若南真的这样做了?
宽大的暗色四足蟒纹绣袍包裹住她的大半身躯,只露出头和小腿,还有脚,仿佛蚕蛹一样。
他的力气足够大,挥手斩下上千人,一掌将杜若南打到墙上,受了重伤的手臂,任她如何推拒,也不能动弹半分。
眼见形势危急,杜若南恼恨自己的无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上人被别人威胁,却无法解救。
“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怕她摔着,并未碰到她。”
“你听见了吗,他说不是你想的这样,松开我。”
李煜祈欣赏着眼前这只暴怒的小兔子,腰间的小手,使劲拧着,可惜,还不如兔子的爪子锋利,反倒像挠痒一样。
莫名的,他下腹起了一股火。
“再摸下去,本皇子可保不准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韩凝雪一怔,耳尖一红,慢慢松了手。
放松下来的韩凝雪,有些像驯化过的兔子,他喜欢偶尔朝他撒娇,但始终听话的女子,望着韩凝雪的眼,他问杜若南,“现在,你觉得,你碰不碰到她,还重要吗?”
“什么,”他是什么意思,不信吗?“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敬重她,自不会轻薄于她,反倒是你。”
“呵,你不配质问本皇子。”
右手一抬,轻轻一弹,一枚香丸朝他射去,不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昏倒过去。
“你对他做了什么。”
食指挑起她的下巴,深深的望着她眼,“只是让他别打扰我们,说说,为什么要来这里。”
韩凝雪被迫仰着头,望着昔日爱极了的那张脸,现在只觉得浑身像爬满了蚂蚁,那下巴处的食指,微凉,让人生寒。
“你眼底的青色,淡了许多。”她的口气,不再强硬,柔软许多,带着关心。
李煜祈的神色忽然放松了些许,又突然笑了,有些渗人。
“你在,关心本皇子?”
“算是吧,我想研制一种香,可以安眠的,安神香。”
“呵,本皇子最不缺这个。”
所以,他缺什么,韩凝雪大抵明白了,他来找她,不就是因为她的声音能让他安稳入睡么。
她,不可能再像前世那样,被他蛊惑了。
“也许这个不一样,你既然来了,就等我做好再走呗。”反正来都来了,她也不想再遇到他了。
在李煜祈听来,像是邀请,“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不,是邀请。
他放开她,随手捻了一点香,轻嗅一下,恍然觉得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怎么这熟悉。”
“是不是你身边有人用?真是缘份哎,杨夫人说,这个香,她都不知道,你要不要问一下你身边的人,也许她有,我就不用再做了。”
韩凝雪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极力推荐。
李煜祈心底轻笑,却摇了摇头,“想不起来,本皇子有事要办,路过这里,还是你做出来的好。”
韩凝雪心底有了计较。
她要做的,不能和红香的一模一样,就要差点什么,才能和红香有区分,等到红香上位成功,她大概就可以看到江家和三皇子联手了。
问,如果要报复一个人,如何才能让她痛彻心扉?
答,站得越高,摔得越惨。
现在,韩凝雪就希望红香站得高高的,高到她飘飘然的以为,全世界都是她的,到那时,她再狠狠将她从高处推下来,看着她摔得粉身碎骨。
她不知道,她眼中的算计,没能逃得过李煜祈的眼睛。
然而,李煜祈却觉得有趣。
杜若南醒来时,正在自己的房里,杨采音在一旁守着,见他醒了,忙端了药过来。
“娘,雪儿……”杜若南急着,一下子撑起身子。
杨采音忙按住他,“她走了,说是香制出来了。你快躺下,为了制香,至于这样拼命吗?一日不好,不还有第二日,第三日吗?快把药喝了。”
杜若南大概了解了,韩凝雪一定是说,他太累了,这才晕倒了。
可实际上,呵,是那个三皇子,仗着自己是皇室的身份,欺压良民。
药水喂到嘴边,他咬了咬牙,松开,喝了下去,被子中的手,紧紧握着,一刻也不曾松开。
韩凝雪带了香料回来。
要不是那个渣男李煜祈非要让她自己做,她碰都不想碰。
闻着和红香身上相同的香味,她身上一阵阵的泛寒。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重现,自己独得宠爱的样子,与坐在不远处,悠哉悠哉喝茶,看着她的男人订亲时的样子,与他争执时,她妥协的样子,她被押入狱中,红香挑破窗户纸时的样子。
每想起一点,她就忍不住剜他一眼。
是这样,李煜祈越是高兴,兴至勃勃的喝着绿儿泡的茶。
他不知道,原来生活可以这样有趣,不再有勾心斗角,不再有尔虞我诈,不再为那至高无上的权利争得头破血流,兄弟反目。
这生活,平静的好似一汪清泉,不起一丝波澜,却意外的舒服。
尤其是韩凝雪那幽怨的小眼神,像小猫的爪子一样,挠到他的痒处,像猫儿的尾巴,扫过他的心上。
柔柔软软,让人忍不住按在怀里,好好揉捏一番。
“雪儿,你在吗?”
忽然,一道声音打破这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