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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今日设宴,凡是五品以上官员皆要参加,三品以上,可携带家眷,正是为了庆贺春闱圆满结束。

日头初生,洒扫干净的宫门前热热闹闹,停了许多马车,李大人四十来岁,正和另一个三十岁模样姓商的官员说着话。

“听说这几天,安宁郡主闹得厉害,宣国公准备这几日向皇上请旨赐婚了。”

“哦?”李大人双眼一亮,闪过一抹精光,随后笑道:“应该的,应该的,先不说他们一个郎才,一个女貌,单是安宁郡主的那份心意,天下谁人不知,早晚你我都要喝上那一杯喜酒的。”

商大人微微向前探了探身体,小声道:“李大人今日也可借着这个机会,求皇上赐一个侧妃之位,想来依皇上对大人的欣赏,定会同意的。”

李大人摸摸嘴角的胡子,略一思索,便笑开了,“商大人这话说的老朽可是听不懂了,都是为皇上办事,什么侧妃不侧妃的,再说了,三皇子是个什么想法,谁知道呢。哦,不说这个了,我们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哦,好,好。”商大人和李大人相互谦让着入了宫门。

没过多久,宫门前一排五辆马车,缓缓行来,拉车的马匹个个膘肥体壮,眼睛清亮,脚上钉着铁蹄,一看便知道是战马。

不用想,这定是宣国公的马车!

宣国公名唤宣武,家中排行第五,原名宣五,小名小五。

年轻时,机缘巧合,投在皇帝旗下,一路跟随皇帝打天下。

皇帝与他感情甚笃,又觉得他孔武有力,便改五为武,定都后,论功行赏,封了宣国公。

跟皇上一起打天下的人不少,能封国公的不少,得皇上信任与喜欢的也不少,但是过了几十年,还敢拉着皇帝比武,还打赢了的,恐怕全国上下就只有宣国公一人了。

宣国公的大女儿宣颂更是受尽宠爱,一出生就有了御赐的‘颂’字,接着就封了郡主,号安宁,封地食户,一升再升,如今更是在宫里来去自如。

她自小与公主感情甚笃,与皇上唯一的三皇子来往甚密,几乎天下皆知,她本人也是深得皇上皇后和太后的喜爱,更是皇家内定的儿媳,日后权势更是不可估量。

马车近前,一队士兵早早的在前面守着了,见到宣国公,双手抱拳,“国公爷好。”

宣国公身宽体胖,一脸的络腮胡,几乎连嘴巴都看不见,冷眼睥了他一眼,浑厚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三皇子可进宫了?”

士兵忙答:“不曾。”

宣国公挑眉,咳道:“一会儿你就说,他入宫了。”

士兵正愣着,便见第二辆马车上下来的安宁郡主,恍觉脑子一片空白。

宣颂今日穿了一件鹅黄色的宫装,身上环佩叮当,配上掐丝金凤步摇,脚上踩着粉色牡丹绣花鞋,整个人显得俏丽,明媚又鲜艳。

更不用说她那逼人的娇好容貌,更是让人见之难忘。

即便士兵偷偷看过无数次,还是次次都被她的美丽惊诧。

士兵听到一声咳嗽,立即垂下头,生怕宣国公不喜,揪着自己的领子给自己一拳,小心翼翼见礼,“见过安宁郡主。”

鲜红的唇角微动,清灵的声音听得人心口发软,“起来吧,我且问你,三皇子可入宫了?”

士兵不敢抬头:“入,入宫了。”

宣国公满意的轻抚胡须,“我们也入宫吧。”

宣颂欢喜的挎着宣国公的胳膊轻晃着,“爹,你可别忘了昨日答应我的事。”

宣国公眼睛微眯,闪烁着不一样的光芒,他笑:“自是不会忘的,走吧。”

士兵连忙退开,命人去抬轿撵。

宣颂和母亲王氏扶着老夫人上了两人抬的轿撵后,便跟在后面随行。

趁着人少,王氏宠溺的拧拧宣颂的鼻子,宣颂害羞的拿帕子掩了面。

昨天,她向父亲求了许久,父亲终于松口,表示今天就会向皇上求一道赐婚圣旨。

想到心上人宣颂脸色微红。

入宫后,他们先去了玉坤宫,拜见太后。

进殿之前,王氏与老夫人瞧着衣冠钗饰,宣颂身边的喜儿替她整理仪容,一切妥当后,老夫人微微弯腰,拄着御赐的红木拐棍行礼。

“宣国公府,宣刘氏,宣王氏,安宁郡主,宣河求见。”

太监高唱了一遍后,又宣了一遍,老太太才领着她们一同进去。

太后今年已经八十岁的高龄了,眼虽然有些花了,耳朵还好使着,满头金钗,衣着偏紫,衬得她更加雍容华贵。

皇后坐在下面,昭和公主则坐在太后身边,皇后面色沉静,倒是昭和公主,雀跃着瞧了宣颂一眼,算是打了招呼。

宣颂也偷偷朝她笑了一下,跟着老夫人一起见礼。

太后一见到她们,忙命人掺起来,赐了坐。

“你说说你们,来了还不直接进来,还要在外面等,我这一天天的,可就指望着老姐妹进宫说说话了,不宣你,你也不知道来看看我这老婆子。”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上都挂着笑。

老夫人笑着回道:“我们可是时时记着呢,本想着前几日来的,一想到这些日子又是春闱,又是殿试的,少不得要忙得不行,怎好再来添乱,这才趁着今日来了嘛。”

太后隔空点了点老夫人,又笑着喊宣颂,“颂儿,快过来,你奶奶不来,你也不想着来看我。”

“太后,我可是前些日子才看了您的,您可不许把奶奶的怨气撒我身上。”宣颂笑着走过去,却被太后搂在怀里,摸着头。

“这孩子又长大了,跟瑶儿一样,一眨眼的功夫,说长大就长大了。”太后左手搂着宣颂,右手搂着昭和,问皇后,“三皇子呢?怎么还没来?”

众人心知肚明,皆不言破。

皇后抿唇道:“许是快了。”

“派人出去看看。”太后放开宣颂,让她

皇后挥手,身后的宫女退了出去,其他人或是默不作声,或是别有意味的看向宣颂,宣颂则羞的不行。

昭和公主对宣颂笑了一下,朝太后告起状来,“太后,等下哥哥来了,您可要好好的为宣颂妹妹出气不可。”

“哦?他又惹哭颂儿了?”

宣颂慌得拦她,昭和按住她的手,急道:“惹哭倒是没有,就是把颂妹妹绣的腰带斩断了。”

太后脸一拉,佯作生气:“哼,臭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看我不好好教训他。”.

只要宣颂在场,往日疼到心尖尖上的三皇子,立马就变成了不知好歹的臭小子。

宣颂忙为三皇子求情:“没有的,是颂儿打扰了三皇子练剑,他无意的。”

“无意也不行,堂堂男子汉,怎么能欺负女儿家。”太后板着脸,一副生气的样子,才握住宣颂的手,正想说什么,瞥见宫女回来,便问,“那臭小子他人呢?”

宫女低头回道:“三皇子在皇上那里,前面说,还有一柱香的时间就开始了,让您准备一下。”

太后挥挥手,宫女便退下了。

“既如此,倒不值得让他来回跑,还是让他在前面帮着他父皇处理一些事要紧,咱们几个好久没有说过话了,何必再找他们打扰我们的兴致呢。”

众人连连称是,没说几句,外面便又来了人求见,不过一柱香的时间,该到的人也都到齐了,太后便命人摆驾去御花园。

太后拉着宣老夫人的手说着话,皇后和宣夫人紧随其后,小心的看着前面的两位老人家,宣颂和齐瑶走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你说,你是不是该谢谢我啊?”昭和似笑非笑的看着宣颂。

宣颂面颊微红,羞涩一笑,故作不知,“谢你什么?”

“谢我,让太后帮你出气啊。”

她这样直白的说出来,宣颂脸上挂不住,伸手去拧她的痒肉,齐瑶躲了一下,忙指指前面,“注意礼仪,马上就要见到三哥了。”

宣颂忙缩回了手,整了整仪容害怕自己哪里不好了,再给三皇子看见。

齐瑶看着她笑,偷偷在她耳边说:“一会儿让三哥跟你喝一杯。”

这分明是取笑她,说她和齐辰钰喝交杯酒呢。

“齐瑶,你又说我,看我怎么教训你。”宣颂这下也顾不得旁的了,伸手就去挠她,齐瑶早有准备,一闪身挎上皇后的胳膊,调皮的朝她吐舌头。

宣颂又羞又气,只得干跺脚。

她这个姐姐,一入了宫,眼里就只有齐家兄妹,把她全忘在一边了。

宣河一直在后面默默走着,一路上看到她们打打闹闹,心里有些泛酸,眼睛瞥向别处,正好看到一位公公摔了个四仰八叉,惹得宣河轻声笑了一下。

宣颂回头警告她,“庄重些。”

宣河辩解道:“姐姐,是那个公公摔得太好笑了嘛,我没忍住。”

宣颂转头,只见一个公公从花丛里爬起来,身上沾满了草叶与花瓣,特别狼狈,旁边蹲着一个人,隐隐约约露出一个头。

“哎哟,摔死我了。”摔倒的公公从地上爬起来,捡回帽子戴上,回头看向绊倒他的人,“就是你绊的我?你小子没长眼啊你……”

蹲在花丛的人抬头看他一眼,寒冰似的眸子看过来,公公忽然哑了声,浑身像是被冰冻着了一样。

他眼睛一转,看到太后一行人,才壮了胆子继续骂他,“看什么看,不知道这是什么地儿吗?太后就在这里,你,你怎么又偷穿太监的衣服,你自己的呢?小心让上面的人看到,扒了你的皮,还不换回来去,我跟你说,你这次……”

补训斥的人没有吭声,只是微微转头,瞥向这边,见宣颂正在看他,突然站起来跑开了,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