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有什么比得过被心上人亲手在心上刺上一刀更痛的呢

不远处,杨采音看着自己的儿子和韩凝雪在一起的样子,摇头叹气。

送她走后,杨采音忍不住再度出声警告,“她是我们的恩人。”

杜若南眉心一拧,冷声道:“是,儿知道,不知母亲还要再说多少遍才算。”

他转身便走,杨采音忙追了上去,“南儿,你以为娘不知道你的心思吗?太明显了,你是娘生的,你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听娘的,别陷进去,更不许利用她。”

“娘把儿当成什么人了?”杜若南停住,身高与杨采音齐平,脸上早已没了当初的稚气与懵懂,由于褪去了婴儿肥,身形抽条,眼窝微凹,越发的显得深沉。

“娘只是担心你,你爹的事,我们见到你爹,他自有办法。”

“我当然知道,可是你不觉得,韩家村日后也是要走上朝堂,就连她的家里,也要出来几个举人,甚至于,他们都会被纳入江丞相手下,这有什么好的。再说了,京城那个地方,我早就厌倦了,我才不想回去,最好爹也别回去。”

杜若南说完,背对着她,平复情绪。

杨采音第一次听他说这么说,第一次听他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

她又何尝不想回京城,只想着和杜宾找一个山青水秀的地方,了此余生呢。

可她了解那个人,他有大报负,他心中的事业没完成,又遭此打击,心中一定很痛。

而杜若南,口口声声说不好,可心里,却完全不是这么想的。

“若南,我已经教不了雪儿了,她极聪慧,想来我们也不会在此地久留,你们终是要分开的,以后也不一定能再见到,你懂娘的意思吗?”

他偏头,哼笑,“我怎会不懂,你口口声声说,她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却时时刻刻想着离开她。娘,你可听过一句话,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杨采音吓了一跳,激动的抓着他的胳膊,“不许,若南。”

“为什么,是我不够格对吗?我有一个被流放的父亲,可那又怎么样,雪儿不是那种人。”

杜若南不想再和她说这些,挣开她的手,快步走了。

杨采音心中亦是纠结不已,她的好,她知道,可人家有王闰泽,他跟雪儿十来年的交情,就等着提亲订亲了,怎么可能会选他。

他又有什么值得让他们抛弃王闰泽那个家世不错,待她极好的人,来选这个罪臣之子呢。

听着小屋内闷闷的砸石声,她愁闷的揉着太阳穴。

另一边,韩凝雪让绿儿回去取记载香料的书来,她则趴在桌案上,看着金苹绣袜子。

“唉,我要是像你这样,十年衣服都做好了。”

“你哪能跟我比啊,我这都做了十几年了,说是飞针走线都不为过,你又不需要做这么多,只管闲时做一做,全当打发时间了。”

有时候,金苹觉得,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像她这样,大冬天还要做鞋子,有什么好的。

手都冻得肿起来了,绣花针都拿不动,还不是为了不挨打,老老实实的做。

哪像她,冬天手就没冻过,一天到晚的到处跑着玩,只需要想着怎么吃,怎么玩,怎么挣钱,现在还在这儿唉声叹气。

这生活是多少人望也望不来的啊。

韩凝雪也着实犯懒,为了这个制香的事,天天就没怎么睡好过。

等到绿儿拿来了香料本子,她立即抱着就去找杜若南了。

见她来了,杜若南放下筛颜料粉的篦子,仔细的洗了手,才过来。

“给我看看。”

韩凝雪乖巧的递过去,“我记着,那种香,好像桂花的香,又不像,里面好像加了冰片,又好像加了麝香,总之,我不太清楚。”

“没关系,我们一样一样试。”

他说着话,眼睛却不离香料书,修长的手指失捻起一页,轻轻翻过。

手指上的茧清清楚楚。

韩凝雪忽然发现,他看书时,竟有些像韩文耀,不知道这个时候的韩文耀,考得怎么样了。

见她在发呆,杜若南眉眼湿和,弹了一下她的脑代,“喂,醒醒,我们去那边。”

“哦。”韩凝雪揉揉额头,乖乖的跟着他走到石桌旁。

他需要纸笔,韩凝雪就让绿儿找来纸笔,亲自研磨。

待他写好方子,韩凝雪就让绿儿去买香料,买回来后,他用记忆中的方法帮他她制香。

两人一直从石桌旁,换到屋里的桌案上,连饭都顾不得吃。

从蜡烛点起,到烧到一半,实在被催的受不了了,这才打着吹欠去睡觉。

“我跟你说,这香味不对,差得远了。”说完,她捂着嘴,又打了一个哈欠。

“知道了。”杜若南失笑。

第二天,杜若南很早就起来了,而韩雪儿,一直到了快中午才醒。

绿儿也是佩服,在这个时代,韩雪儿简直就是一宝藏。

从来没见过这么能睡的。

关键是,韩宗和金苹也不让她早起,只说,随她的意,爱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能睡是福。

绿儿看着高高升起的太阳,心道:“这福,也够大的。”

韩凝雪则唉声叹气,“我怎么会睡这么久的,你也不知道喊我。”

“您昨天快子时才睡,今天多睡一会儿,没什么的。”

“可这是在别人家啊,别人岂不是要笑我。”

“这是第一次,我说您累着了,眼睛痛,正休息呢,没人说。”

韩凝雪揪了揪她那肉呼呼的脸,笑道:“你可真是个机灵鬼。”

吃过饭,韩凝雪就去找杜若南。

杨采音看不过去,今天主动帮忙,但是韩凝雪只说闻过那味,却不知道是什么香,这可难住了杨采音。

“虽说我们也用香,但实在不知道你说的这种,就没有可能像什么吗?”

“没有,这种味道,我从来没在别处闻到过。”

“那为什么一定要这种,难道换一种,不行吗?”

换一种?她倒是想过,可她更想知道,若是她送了和红香一样的香料,李煜祈会是什么反应。

是要将她纳入后院,还是要将她踢出三皇子府。

有什么比得过,被心上人亲手在心上刺上一刀更痛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