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默默接上自己惊掉的下巴,闭上了嘴。
算了,既然是族长开的口,他们有什么资格说什么呢。
原本,韩宗是想替韩凝雪挡回去的,但是他的宝贝女儿做的好事,让整个族人都跟着沾了光了,让她出一次风头又怎么了。
祖上虽有祖训说不许女人上桌,可现在不一样,雪儿的贡献可比他们这些人加起来都要大,她当得起。
在韩凝雪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默默的换了一个位子,和韩凝雪挨着坐。
韩文耀在张秀才之前的位置上坐定的时候,先去看张秀才,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张秀才的脸红的有些不对劲,眼神闪烁,时不时的瞄到韩凝雪这儿。
再看韩章一家,那表情,真是比哭还难看。
只是,这样就够了么,呵,还远着呢。
韩凝雪也调皮的朝韩梅韩音音眨眼。
这下,她是真的把这两人推开了,推到她的对立面。
不过,她不怕。
做绢花的事,她们还得靠她教呢。
好们有求于她,虽恨得不行,却依然拿她没有办法。
拿捏别人心思的感觉可真好啊,尤其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
想来,上位者中,大多喜欢掌控人心,掌控时局的。
比如,三皇子,一个想要掌握全天下的人心,掌握朝中大臣的人心,掌握所有人的人心。
不等她再想下去,族长开始了新年致辞。
族长说了一席话,一是今年最大的一件事,是家族中有十几个孩子能够读书,要让他们记得今日的恩,它日涌泉相报,不负全族人的期待。
第二件大事,就是他做了族长,宣布了一下身边的几重要人物,以后有事这几个人也可以帮忙管理协调。
说完这些,便正式开席了。
初时,菜一上来,大家都忙着吃。
毕竟,一年到头,也没吃过多少好东西,今天可不是得敞开了肚皮吃呢。
族长这边倒是斯文许多,只听到那几个男人说话,还有敬张秀才酒的。
张秀才推拒不得,喝了不少,眼神更加迷离了,时不时的在韩凝雪脸上驻足一会儿,在场的人都看明白了,只有韩宗。
因为他正忙着给韩凝雪挑鱼刺。
最最敏感的,就是韩文耀了,他一来就察觉到不对劲,特别是现在,而韩凝雪好像更迟顿了。
不,她一点也不迟顿,脸也红了。
韩凝雪悄悄靠近他,低声说,“文耀哥,你觉得张秀才怎么样?”
怎么样?当然不怎么样。
“我昨日才答应过你不结婚。”
韩凝雪颇为意外的笑了一下,“我知道呀,所以,你想说什么呢?”
她这一笑,直把张秀才看痴了,韩文耀一恼,筷子猛的掼在桌子上,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整个桌子轻轻一颤。
他眼神一厉,直射向张秀才,内含警告。
张秀才像是被人看穿了心事,忙撇向一边。
待他再看过来时,天空中飘起了雪花,一片一片落在鲜约的锦衣上,红白相间,格外美丽,忍不住赞叹,好一个出尘的女子。
他只觉得身上一凉,猛然又对上韩文耀的眼,似是被狼盯上了一样,心中一颤,立即垂下了头,再不敢看。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息之间。
族长只当是韩文耀不懂规矩,呵道:“韩文耀,你做什么呢。”
其他人听到声音,齐齐看过来。
韩文耀面无表情:“对不起。”
族长脸色不好的教训了他一通,又让人倒酒,重新把气氛挑起来。
韩凝雪却开心的快要跳起来了,刚刚她可都看到了,而且看得一清二楚。
这些人的脸色,表情,心思,都不如江府的人心思深沉,表情难以捉摸,这些在她眼里,还不是雕虫小技?
这一幕落在韩文耀眼里,却变成了她喜欢上张秀才了。
他想直接走人,但是她还在,他只能坐在这里陪着,顺便警示一下张秀才,免得他那双招子不老实。
韩凝雪心情好了,便主动问张秀才,“听说你们文人最喜欢猜一些文绉绉的谜了,真的假的?”
美人主动与他搭话,他求之不得,端着文人姿态说,“哪里,不过是些常人难懂的句子,其实都一样的。”
“不如你出一些,我们猜一猜怎么样?”
族长一听,当即拍板同意,不管出什么迷,这可是难得的与张秀才拉近关系的好机会,虽然只是一个秀才,但是他认识的人可是不少的,对韩家村,可是一大助力,说出去也是极有面子的事。
对张秀才来讲,这可是大显身手的好机会,他定要让她知道,他一身的才华与报负,还要用他的才华,俘获这个漂亮的小女孩。
想到这,他嘴角眼中,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意。
韩文耀暗暗捏了捏韩凝雪的袖子,韩凝雪回头,“一会你好好听,帮我记下来。”
他一愣,记下来?
难道她又想出什么鬼主意了?看来,是他误会他了呢,想到这,他心情忽的好了许多。
“好。”
“不光记下来,还要会写。”
这下可难住他了,他还有好些字不认识呢。
见他神色犹豫,韩凝雪问,“哦,我忘记了,要不还是让张秀才写下来,你帮我抄吧。”
“不,不用,我会的。”就算不会,他也可以去问别人。
绝地不能再让韩凝雪和这个不怀好意的张秀才在一起了。
张秀才出了几个简单的迷语,一个也没能难住韩凝雪,这时,张秀才信了别人说的,韩雪儿,冰雪聪明。
他开始认真起来,读了一首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
“等一下,这个是什么,我听不懂,这个答案我肯定不会。”
张秀才哈哈笑了一下,又换一个,心里却在想,土包子就是土包子,长得再漂亮,还不是什么都不懂。
韩凝雪像是什么也没察觉到一样,兴致勃勃的胡乱猜着谜底,最后玩得累了,才和韩文耀一起回到金氏这边。
路上,她问,“你记住了吗?”
韩文耀嗯嗯,“差不多。”
“那就好,你回去帮我写下来,我有用。”
“知道。”
韩凝雪很高兴,虽然她很想问他,刚刚是不是在吃醋,但是她也知道,那不是,他只是以哥哥保护妹妹的身份做事。
若真是吃醋,那可真是不讲人伦了。
流水席散开,这一年,算是结束了,只等黎明到来,便又是新的一年。
所有人都不知道,在人群散去后,有一个人默默的在阴影里观察着张秀才。
他走得最晚,族长派了人送他,趁着雪刚下,他坐上了牛车,自在的吹着牛,吟着在韩凝雪面前还未吟完的诗。
阴影处,那人冷笑着,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