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的灯,除夕的爆竹。
临近除夕,爆竹声也渐渐响起。
资善堂的学习也到了要歇息的时候了,到了年底,便有了一次宴客。
宴会是大宋官家举办,参与宴饮的有政事堂的相公还有一些龙子龙孙,赵忠实以及他的兄弟们都会重新回到资善堂参加宴饮。
这本身就是资善堂本身具备的功能,也算是每年的政事堂的相公考核一下在资善堂学习的皇子的机会。
一般来说,平常时候皇子和政事堂的相公是不会轻易接触的,除非是作为讲师身份出现,否则都会下意识避讳。
这一次宴饮便是一个公开的机会。
因为今年年底的经济有了起色,仁宗花钱倒是有了点大手笔了。
平日里为了保持学习的环境而刻意营造的清冷已经不见,屋檐下挂起一排一排的大红灯笼,夜幕降临时候,大红灯笼亮起,整个资善堂便成了一片红色的世界,白雪从空中飘扬而下,也被染成红色,顿时让冰冷的天气都变得似乎温暖起来。
作为唯二在资善堂上课的学生,欧阳辩自然也得出席,他早早就来到了资善堂,踩着咯吱咯吱响的白雪入内,各处都有宫内的人在忙活,毕竟这个宴会的范围虽然不广,但级别很高,不仅龙子龙孙都会到来,还有政事堂的相公甚至官家都会到来,自然是重视无比。
欧阳辩绕了一圈,发现来早了,打扫都还没有完全结束呢,或者说重新转世后的善后还没有结束,为了不打扰工作人员,欧阳辩往资善堂的后院走去,那里有一小片的腊梅,他前几天看过,大多含苞待放,估计这几天就能够看到怒放的腊梅了。
欧阳辩沿着走廊走向后院,在走廊的尽头处转出,蓦然发现腊梅下有一个女子仰着看着绽放开的腊梅。
女子披着红色披风,披风上镶着白色皮毛,不知道是貂毛还是其他的,欧阳辩还真的分不太出来,女子的脸庞红扑扑的,或许是灯笼的光或者是被冻的,和白色皮毛相互辉映,这一瞬间欧阳辩想起了一句诗人面桃花相映红。
当然花是腊梅不是桃花,相映的不是花是皮毛,但他心里就是出现了这么一句诗。
只不过后院只有一个女子,欧阳辩觉得不太适合在场,转身想要离开,却听到一声娇呼:“可是欧阳明月?”
欧阳辩一愣,转身看向女子,只见女子笑颜如花看着他。
欧阳辩还有什么不了解的,这是专程等着他呢。
欧阳辩暗自揣测,自己没有什么仇人,也无所谓什么政敌,所以应该不至于有人下圈套,而且自己这年纪,美人计怕是不太合适吧?
“您是?”欧阳辩就站在走廊道。
女子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自有一股娇憨的气质。
“我叫赵徽柔。”
欧阳辩心中一凛,这不是兖国公主吗?
哦,现在应该还是福康公主。
这是个悲剧的人物,但现在的她还是出于人生最美好的阶段。
宋仁宗子女稀少且相继夭折,最终长大成人的不过四个女儿。
福康公主作为皇帝十多年里仅有的孩子,受到的宠爱远非其他公主可比。
她自幼机敏聪慧,极尽孝道。
仁宗曾经生病,她服侍在父亲身边,赤足散发向天祷告,愿以身代父受罪,使仁宗愈发珍爱她。
而在明年嘉祐二年,宋仁宗将为她举行了隆重的册封礼,晋封为兖国公主。
公主母苗贵妃母凭女贵,同年晋封为贤妃,三代特赠东宫三少官。
赵徽柔是宋朝第一个有册封礼的公主,仁宗花费了数十万缗钱为公主建造府邸,出嫁后,月给千贯,待遇如同皇太子。
可见她所受的宠爱究竟有多深。
只是她的婚姻并不幸福。
驸马李玮是宋仁宗生母李宸妃之弟李用和次子,辈分上是仁宗表弟,赵徽柔的表叔,这倒是没有什么,关键是李玮长得丑啊。
赵徽柔自小深受宠爱,性格娇憨,对李玮极为厌恶,这也是造成婚姻失败的原因。
至于后来的与内侍梁怀吉月下共饮被婆婆发现,深夜扣门,于是宋仁宗下令将公主身边的陪嫁的宦官宫女全部遣散,梁怀吉被发配到西京洛阳打扫宫苑。
以至于大受刺激,多次自杀未遂有时是上吊,有时是投井,有时是纵火焚烧宫殿。
然而婚姻因为皇家身份,一直不能和离,以至于赵徽柔年仅33岁就郁郁而终。
后来神宗哭道:“李玮不体恤长公主,对长公主缺衣少食,有时候生病都不给叫一声,还故意阻拦,以至于衣服被子都有虱子,甚至要自己去拿炭火生火,以至于烫伤面孔!”
少女时代的赵徽柔尊荣到了极致,到了嫁人之后,便成了悲剧的开始,原本该尊荣一世,却只活了三十三岁,也是悲剧了。
有所思,欧阳辩的脸上忍不住有同情,赵徽柔有些奇怪问道:“你怎么啦?”
欧阳辩笑了笑道:“没有什么,突然想起家里烧的水没有关炉火。”
赵徽柔捂嘴笑道:“你这人真是调皮,你家里哪里需要你去烧水。”
欧阳辩只是笑了笑,并不想和这个富康公主有过多的接触,这里面涉及的可不仅仅是公主个人的事情。
福康公主是从小就被许配给李玮的,而李玮是仁宗想要弥补的母家。
即便福康公主都因为婚姻换上精神疾病,仁宗都不允许和离,可见里面的麻烦有多大,欧阳辩并不想掺和到里面去。
欧阳辩作揖告别:“在下还有要事,要先行离开,请见谅。”
说完欧阳辩不管赵徽柔的呼唤转身离开。
赵徽柔看到欧阳辩头也不回的走了,气得直跺脚:“哼,人家又不是老虎,干么这么怕我!”
赵徽柔嗔怒了一会,脸上又露出了笑意:“欧阳明月果如赵仲针那小子所说,的确是个翩翩美少年,气质更是过人,雅量高致哼,就是胆子小了些!”
赵仲针作为小辈,也早早来了,看到急匆匆出来的欧阳辩有些奇道:“怎滴,后面有老虎在追赶吗?”
欧阳辩舒了一口气:“疾走驱寒而已。”
赵仲针信以为真,赶紧和随从道:“赶紧将我的大衣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