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安虞柚对着镜头做自我介绍再表演个什么才艺节目,那简直能要了她的小命。
但如果让她在镜头前做个数学题或者背段文言文,安虞柚能倒背如流,滴汗不出。
解密灵异事件同理。
要她侃侃而谈些有的没的,她不行,但让她描述她所能感知到的,或是展示一下自己的玄门手段,这对安虞柚来说并不难。
“学姐,我要过去比赛了。”收到短信,安虞柚拿回苗布拉扯出来的小背包。
乔丽潘指了指正在直播海选情况的大屏幕对面:“我在那一边看一边支持你。”
安虞柚点点头,又道:“学姐,如果有人说要帮你算命或者问你要任何东西,你都不要答应。”
“好的,没问题,我学了一点玄门忌讳的,你放心。”
海选第一轮难度依然不高,主要就是为了大批量地筛去那些根本没有玄学能力完全赌运气的普通人。
不大的房间内,四五个摄像头对着正中心,依然由六位网红主播在不同考核点负责直播,同时节目组的专职主持带着节目组的主摄像组随机到各处采访。
话虽如此,专职主持基本只围绕着种子选手,又是采访又是全程拍摄播放考核过程,其他人基本没有上电视的机会。
不过安虞柚当下的目标也不是主镜头那边的观众,那里人虽然多,但她不占优,没有人想看她这种无名小卒表现。
“你好,主持人。”
“你好你好,”大奔笑呵呵地和安虞柚握了握手,“小姐姐好久不见,不过这次我不是主要主持人,我旁边的这位嘉宾‘桐梓’才是。”
桐梓也是小有名气的女网红,非常少见的气质美女钓鱼佬,以每次钓鱼必出货的欧气闻名。
最近,让她出圈的是她钓鱼时发现了一个略显古旧的盒子并在里面发现了不少金条,报案之后,警方终于破获了一起压了十几年的失窃案。
【是我们的欧皇钓鱼佬!】
【桐梓么么么么么】
【我们柚柚看起来真的好嫩好清纯】
【唉哟这张小脸我能掐出水来(吸溜)】
“你好,柚柚,我看过你的盲选,很期待你的表现。”桐梓微笑着和她打招呼。
【这个就是热搜上那个发现尸体线索的选手?】
【感觉她是蒙的,把大奔的视频翻烂了吧】
【看起来就像是炒作来的】
【前面的,你怀疑官方通报表扬的真实性吗???】
安虞柚和漂亮的主播姐姐点点头,但桐梓余光扫过弹幕,不得不忍下皱眉的冲动。
【隔壁直播间要轮到我们顾大大了】
【这女的有什么特别的吗?】
【走了,没什么好看的】
【念粉快去隔壁支持顾宝贝啊,顾大大是我们念念的竹马弟弟呀!】
【收到!念之所指,念粉必至!】
大奔一心等着安虞柚再度表现一番,压根没怎么注意直播间。
他指了指屋子最中心放在矮台上的椅子,率先开口:“这一关是‘辨物识主’。这是一张旧椅子,上面有张皮子。”
“你有五分钟的时间。不能直接触碰,但可以在红线后面进行探查,在此期间尽可能描述这张椅子,并找出椅子的主人。”
“我们将根据你的描述为你打分,但我不会告诉你评委是谁,评分机制如何等等。”
“椅子的主人在现场吗?”
两位网络主持但笑不语。
安虞柚环顾房间,除了两位主持及他们各自的助手,还有四位摄像、三位工作人员。他们全都别着节目组的牌子,看起来像是工作人员,也就是说她要从十一个人里找出椅子的主人。
安虞柚于是不再多言,想了想从包裹里拿出熟悉的剪刀和苗布纸。
这一次的纸张还是白色的,但从材质上比之前的纸要更接近布,能看到上面好似金线勾勒的暗纹,只是定睛看去,那仿佛经文一般密密麻麻的纹路根本无法看清楚。
“这是什么?要点蜡烛吗?”桐梓好奇地问。
之前的选手如果是学的外国神秘学那套,很多就是直接在红线外的地上铺开红布黑布,拿个碟子点蜡烛撒粉,而用传统玄门术法的,要么就是当场席地念经念咒,或是甩着拂尘絮絮叨叨,还有当场开了天眼在那看的。
至于结果,以桐梓个人的想法,她觉得大都不是很靠谱,一串信息里只有一点点正确的部分。
大奔就更不给面子了,基本上只要说错了主人的,不用更多的描述,他就直接做出鬼脸,简单直白告诉对方你搞错了。
“不是。”安虞柚一边剪纸一边摇头。
这次的小纸人和上次被烧掉的不太一样,这回的更仔细一点,多了圆圆的双手和双脚,四肢也不是一个宽度而是接近驱赶部位更粗一些然后到腕节转细,当然,还是圆筒状的。
“我需要小纸人帮我去找那张太师椅的主人,描述的话,我会直接用天眼去看。”
“这个椅子有不少的年份了,大概一百五十年左右,上面其实记录了很多信息,尤其是残余的一些怨气和煞气,非常明显,虽然没有具体指向某个鬼魂,但残念很重,还算是很好解读。”
小纸人很快剪完,安虞柚将剪刀等重新收起来,拿着纸人用苗族土话念着晦涩的咒语,随后对着纸人脑袋的位置轻轻地吹了口气。
不等大奔和桐梓发问,他们就看到她手上的小纸人竟然自己飞了出去。
两人同时后退了半步,众人一片惊呼,满脸惊骇地看着在没有风的情况下那纸人竟然仿佛有了灵魂一般,自己飘了起来,飞到了太师椅的上方。
刚要落下来,安虞柚连忙提醒:“等等等等,不能碰椅子,虎皮垫子也不行!”
那纸人十分有灵性地一个急刹车,愣生生停下了降落,就距离椅背不到一个指节的距离。
【草,好生动的小纸人】
【妈妈,快看,纸人动了呜呜呜呜呜呜救】
【这小姐姐的手段怎么都那么邪门】
【这就是苗女吗好强】
纸人原本好像低头在看椅子,悬停之后瞥了一眼安虞柚,虽然没有五官,但它分明做了个拍胸脯的动作,好似在后怕,和安虞柚一样松了口气。
【不会是分了自己的魂魄在纸人上吧】
【纸人不点睛也能这么灵活吗】
【这是寄魂吗】
“嘶——”桐梓吸了口凉气,试探地走近了一点,还特地伸手拂过纸人的四周,没有找到威亚吊线。
【绳呢?是不是镜头没拍到?】
【什么鬼,怎么会没穿帮】
【我把几个几位翻烂了没找到作弊的地方,我的唯物史观怎么办啊呜呜呜呜呜开学考马哲啊!!!!】
【就我一个是又怕又想看的吗】
【我也是】
【+111111】
小纸人好像感受到了桐梓的动作,没有五官的圆脑袋愣是扭了过来,看向了桐梓,不及她害怕,小纸人十分人性化地歪了歪脑袋,反而显出一股子呆萌来。
桐梓胆子本来就很大,喜欢的一直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会儿居然被逗乐了。
见她笑出了声,本来浑身僵硬、心跳加速的大奔愣是往旁边挪了一步,离她远了一点。
【哈哈哈哈大奔你躲的动作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奔子:怕了怕了】
【你们还别说,这纸人还怪可爱的】
【大奔:女人太猛,不敢说话】
【不管是请的孤魂野鬼还是分了自己的魂魄在上面,这选手确实有两把刷子】
【节目组那么多期,用纸的也不少,号称自己的玄术是纸傀的也很多,但这么迅速弄出这么机灵的小纸人的就唉哟一个,连之前那个玩纸扎的都不行,那人慢且不保险,经常说自己控制不住要失控】
【隔壁直播间,顾宝贝拿出法器了!!!】
【念念刚下豪车,是她豪门未婚夫亲自送的,那辆劳斯莱斯保守千万起!!!】
【期待期待,念粉快去冲】
“去吧,去椅子的主人那边去。”安虞柚笑着吩咐了一句,小纸人做了个奔跑的动作,然后刷一下地在眼前划过一道白色的弧度。
纸人停在了一个穿着咖啡色薄外套的中年男人的身前。
“呀。”那人下意识想退,又不知出于怎样的心理伸手做了挥斥的动作,手风扫在巴掌大的小纸人身上,它整个人都被吹动起来,纸身子歪扭着。
【要被手扇走的小纸人好可爱】
【哇,吹跑之前它居然会自己拉住别人衣角】
【它在扭头看柚柚欸,小手还指指那人,像在和柚柚告状】
【被一只纸人萌到了可恶】
【就没人在意它有没有找对椅子主人吗?】
这条弹幕飘过,但很快大家都知道了答案。
“就是他。”安虞柚笑了,指了指中年大叔,“你是工作人员,也是椅子的主人。”
“你确定吗?”桐梓挑了挑眉,“如果说错了那就结束了哦。”
安虞柚没有犹豫:“我确定。”
“恭喜你,答对了。”
一群人鼓了鼓掌,安虞柚也露出一个笑容,冲小纸人招了招,那纸人放开拉着男人衣服的小手,重新飞回了她的手边,随后便“睡”了下去。
“它不会动了吗?”得到解禁的大奔终于能自在说话了,他一下溜到安虞柚的旁边,“我能碰吗?”
“可以,现在只是普通的小纸人了,没有任何特殊,也不再会发生什么特殊。”
大奔好奇地拿着普普通通的纸片翻来覆去看,桐梓连忙接管主持,保持场子热度。
“还有什么可以描述的吗?或许能作为加分呢,五分钟还没到。”桐梓问她。
安虞柚想了想,回答道:“椅子应该是这位先生的爷爷、或者外公传给他的,是一个有点秃顶、头发花白,左手有点疾病的老人,已经去世了,但生前他总是把颤抖的左手搁在这张椅子的扶手上,人坐在虎皮垫子上……额,我的脑海里出现一个字‘林’,是姓氏吗?”
林先生点点头,认可了她的说法,脸上有一点温和的笑意,揭露真相后他就不必再维持冷硬的模样了。
“我的爷爷和姥爷都姓林,椅子是我姥爷传的。他左手臂受伤,年轻时没钱去医院,没养好,落下残疾了,不能使力,此后就一直在打颤。他也确实经常这么坐在那张椅子上。”
桐梓面露惊讶,这还是头一个描述出林先生的姥爷生前和椅子的联系的选手,从她说出口的内容看,应是完全正确。
【报!我看到大奔偷偷把小纸人揣兜里了】
【xx年9月5日,大奔夺我可爱纸人,记过】
【你别以为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就能掩饰你的曹贼行径】
【卑鄙!可恶!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态度轻蔑,表达不屑的吗?!】
安虞柚扭头看向太师椅,露出一点笑容,仿佛是看到了爷孙两人亲厚的感情,语气笃定:“林姥爷很喜欢小孩子。”
但随后她抿了抿唇,眉眼中有几分纠结。
“但你不应该让那个小女孩睡在这个椅子上的,这个太师椅用的黄花梨是好木头,可这木头是棺材木,就是种在坟头前面,给主人打棺材用的,吸了很多阴气。虎皮是真皮,但以前……应该是山大王一类品性不太好的比较凶悍的人的东西,染过人血、无辜之人的血。”
小女孩?
众人皆是不明所以。
只听安虞柚继续解释:“悍匪或英雄,一身煞气或是金光压得住椅子和皮子的怨气,但看起来你和你的家人都是普通人,这不适合你,你压不住。”
安虞柚指了指,她鬓发边的蝴蝶飞到了那张虎皮垫子上,然后幽紫色的蝴蝶竟然瞬间张开了翅膀,于是背面的两张鬼面展露无疑。
“你看,鬼面蝶很兴奋,说明那上面全是怨气,久久未散,无辜的同胞的鲜血洒在上面……小孩很容易被影响。”
“那个小女孩被迷走了是不是?”安虞柚歪头看向男人,语气淡淡。
在场之人皆十分困惑,唯独林先生面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