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许想想她那粉色卡通的房车,第一反应是顾谨遇是不是真以为大表哥好糊弄。
还没来得及细想,许辰喊道:“好啊,我还没坐过房车。”
苏慕许刚要问房车得多久能到,就被顾谨遇带着往另一边走,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她的房车。
他早有安排?
不会猜得到大表哥不愿意坐她的车吧?
八成是想着她会喝酒,特意让唐乾和简希把房车开来的,好让她回去的时候能舒服点。
这细节,真的爱了。
到了房车上,顾谨遇自己将许辰扶进了后面的小卧室,问他要不要冲澡。
许辰瘫在床上,摆着手,话都不想说了。
头晕,头痛,心更痛。
不想洗澡,只想蒙头哭一场。
“你一个人能行吗?”顾谨遇担心的问。
许辰:“嗯,能行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顾谨遇觉得许辰还有一些理智,他同意坐房车肯定是因为有私密空间。
既然如此,他不好再逗留。
“有事叫我。”顾谨遇准备离开。
许辰忽然道:“我想听歌。”
“听什么?”顾谨遇问着,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怕不是要听儿歌。
“蓝精灵。”许辰想了半天,吐出这三个字。
顾谨遇按了按眉梢,嗯了一声,又看了许辰一会儿才走。
叫唐乾为许辰播放一首蓝精灵,顾谨遇回到苏慕许身边坐着。
苏慕许严重怀疑许辰之所以要听歌,是为了掩盖他可能哭出来声音,不由得更加心疼。
可她心疼也没用,只会让顾谨遇更加揪心。
“你不是有洁癖吗?”苏慕许硬找了个话题转移注意力。
顾谨遇笑了笑,将苏慕许揽入怀里,“傻丫头,想什么呢?你大表哥也有洁癖。”
“也是,床品都是新换的。”苏慕许小声说着,脑袋里一片乱糟糟的,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谨遇安安静静的,闭上了眼睛,放空自己,暂且什么都不想。
这样的安静反倒令苏慕许心安一些,只依偎在顾谨遇的怀里,什么也不去想。
何家老宅的院外,程何和叶锦年靠着墙根坐着,仰头看着夜色里繁茂的树叶。
两人手边都是罐装啤酒,已经喝了不少,但都很清醒。
叶锦年找过来时,程何就坐在那里,抱着膝盖,埋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一看就是在哭。
他没敢走过去,慢慢的靠在墙边,侧脸看着他,看的心很疼。
可他在心疼着程何的时候,还是会想许辰。
想许辰在干什么,有没有想起他,有没有想过要见他一下。
想许辰有没有知道他还没走,正在陪着程何。
想了很多,越想越讨厌这样的自己。
在伤爸妈的心和追寻真爱之间,他毫无顾虑的选择了后者,是因为他相信爸爸妈妈足够爱他,时间能够让他们慢慢接受现实。
可许辰不一样。
他还没有追到他,就在可能失去,怎么会不害怕。
“我挺难过的。”程何抬起头来时,抹着眼泪苦笑。
叶锦年这才挪过去陪着他,刚要安慰他现在医疗水平挺好的,却听程何自嘲道:“你虽然留在我身边陪着我,但你心里只有那个人。”
叶锦年想要说什么,程何却示意他别说话,接着说道:“可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希望你能陪我一会儿。”
叶锦年沉默了,过了很久才问了一句:“你要喝酒吗?”
程何只顿了几秒,嗯了一声:“你点外卖吧。”
叶锦年便点了外卖,有啤酒,也有吃的,但他们两个都没有心情吃,就那么干喝。
一直喝到了十一点,夜风有点凉了,两人也没说话。
程何偶尔哭几下,很快又强撑着不哭,和叶锦年碰杯。
叶锦年想哭也哭不出来,不敢哭,更不好意思哭。
他好好的哭什么?那样只会让程何更难受。
夜越来越深,叶锦年也越来越清醒。
又一次想要上厕所,去转角的墙根解决完之后,叶锦年问程何:“你不回去,你爸妈不担心吗?”
程何将脑袋也贴在院墙上,缓缓说道:“我爸很聪明的,他肯定猜到我不想让他看到我难过。不会问我,不会找我的。在爸妈的眼里,我也许不够好,但他们一直相信我是很理智的人,是不会做傻事的。”
叶锦年听得心惊肉跳。
怎么觉得这话有些凄凉?
难道他想过做傻事吗?
他能说他一点也没看出来程何这么悲伤绝望吗?
在他看来,程何一直很豁达。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和程何做哥们。
他是个男人,可他喜欢男人,自然知道怎么跟男人保持距离,尤其是同类人。
程何是个例外。
不是因为程何多优秀,对他多好,而是程何很清醒,很理智,很自律,很自爱。
他很佩服程何,也想过像程何学习。
可是,他遇上了许辰,注定理智不了。
许辰虐他千百遍,他都只会越来越喜欢。
“你去找他吧,”程何抹了一把脸,摇摇晃晃的起身,“他应该是喜欢你的,只是还没做好决定。”
叶锦年也是这么想的,并一直为之雀跃,燃满了希望。
可这话从程何的嘴里说出来,他又难过了。
没做好决定,他过于纠缠就是打扰。
这条路很难走,他既然爱他,为什么要将他拉进这地狱?
人间不好吗?
他活在人间,走在地狱,能够自如,可许辰他一直都是单纯的,从未接触过。
“程何,你想过我会爱上一个人吗?”叶锦年轻声问,心里根本不知道程何的答案。
程何静默良久,难过的回道:“锦年,我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有一种可能我没有想过。”
叶锦年:“哪种?”
程何笑了起来,尽显落寞:“别看我们八年来合作愉快,越来越默契,可我从来没想过你有一天可能接受我。”
叶锦年心如刀割,半晌才道:“程何,对不起。”
“你这样是对的,”程何笑道,“也因为你拒绝的够坚决,绝无可能,我才敢这样喜欢你。其实,我挺懦弱的,只敢喜欢,只敢想象,从来没想过反抗。”
叶锦年低着头,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程何。
程何很少提起他爸妈,看似有怨言。
其实,他的不反抗,并不是屈服,而是深爱。
在这一点上,他不如程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