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啊,真是太奇特了。
她以为爱她的人呢,从未婚夫变成了侩子手。
她讨厌的人呢,冒险前来救她,一点也不嫌弃她身上脏,还亲她。
说起来,那是她的初吻,却一点美好也没有,只觉得疼。
她真傻,未婚夫从来不碰她,她还当未婚夫的爱比较神圣,留着新婚夜再拥有她的圣洁。
愚蠢之极啊!
万万没有想到,人生的尽头,是她讨厌的人,给了她温暖,给了她慰藉,给了她爱。
爱她的人很多啊!
可是爷爷被她气死了。
奶奶随后也跟着走了。
那时她还觉得不是自己的错,是他们年纪大了到了该死的时候,凭什么说是她气的。
眼泪顺着脸庞往下流,苏慕许醒过神来,眼睁睁看着天亮了。
上一世最悲惨的记忆,清晰的回忆了一遍,疼的她咬破了自己的手腕,血滴在睡衣上,刺眼的鲜红。
看着光亮透过窗帘,她咬着唇,含泪笑了起来。
黎明前的黑暗,她挺过去了。
上一世的悲惨,伴随着重生,也过去了。
先前不敢面对的,今晚重温了一遍,也没她想的那么可怕。
以后,会比今天之前坚强一点吧?
对乔珺雅和安诺的恨,再也不会自欺欺人的只算欺骗她利用她这些可大可小的事上了吧?
他们害死了她的亲人,即使只是听他们说,没有亲眼看到,也要统统作数,算到他们的头上。
还有顾谨遇,他亲眼看着深爱之人死在他的怀里,那种痛,该有多么的难受。
如果有平行时空,那一世的顾谨遇是失去了爱人,还是将她救活了呢?
也许救活了吧,毕竟她昏死过很多次,每次醒来还是在原处。
当时他没有立即带她走,一定是只身一人闯虎穴,带着她不好闯出去。
他有唐乾,后来肯定能成功脱身。
如果救活了,他们会幸福的吧。
闹钟响的时候,苏慕许擦干眼泪,笑了笑,快速换了衣服去卫生间,用洗手液将染了血迹的睡衣给洗了。
刚洗完睡衣,顾谨遇就敲响了她的房门。
她看看还没来得及处理的伤口,有点慌。
还有点渗血,不一定瞒的住,但还是要尽量瞒。
拽了拽卫衣的袖子,她提着拧得不怎么干的睡衣去开了门,二话不说将衣服递给他:“早安,帮我晾下衣服,我去洗漱。”
顾谨遇怔怔的接过湿漉漉的睡衣,“你怎么自己洗了?”
苏慕许:“生理期,不小心弄脏了。”
顾谨遇脸颊微热,赶紧拿着睡衣跟着她去了洗手间,用力拧干,然后小声问:“床单呢?需要洗吗?”
“你要给我洗呀?”她笑着问,心里好疼。
他太好了。
顾谨遇:“我力气比你大。”
苏慕许笑笑,将牙刷递给他:“要不你帮我刷牙?”
“啊?”顾谨遇手里还拿着睡衣,有点跟不上节奏。
“不帮我刷牙还杵在这儿干嘛?”她好笑的说着,将他推了出去。
他出去之后,看了看乱糟糟的被子,想了想,还是掀开看了看。
还好,没弄脏。
去晾衣服的时候,顾谨遇对着光亮查找,上上下下找一圈,看到了浅淡的印记。
他知道女生来例假会有弄脏衣服的情况,可她怎么会弄到领口位置的?
这不正常。
餐厅里吃早餐,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今天的苏慕许哪里不一样。
太过于恬静了些。
近来她乖巧安静了很多,但都比不上今天,连吃饭都是慢吞吞的,跟个优雅淑女一样。
难道就因为来了例假,就变得娇弱了?又不是第一次来。
吃过早饭,顾谨遇送苏慕许去上学,许铎一直送到车上,对顾谨遇说:“照顾好我小妹。”
顾谨遇想想昨晚的尴尬,很是恭顺:“好,我今天就守在学校里,给她备着红糖水。”
许铎觉得这还差不多,比较有觉悟,要不是小妹稀罕他,他才不会跟他废话。
出发去学校,顾谨遇轻轻的问:“许许,昨晚睡得好吗?”
苏慕许坐的很端正,手机也没玩,回道:“挺好的,你呢?”
顾谨遇:“还好。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做噩梦了吗?”
她扭头看着窗外,心道:“没做噩梦,但是回忆了一遍比噩梦还可怕的真实经历。”
回忆了还挺好,感觉内心坚强了许多,仿佛获得了一层防御罩,整个人都有所提升。
车子突然停在一家诊所外,苏慕许愣了愣,关切的问:“你哪里不舒服吗?”
顾谨遇:“你等我一下。”
苏慕许点点头,有点心慌。
该不是发现了她手腕的咬痕吧?
她卫衣袖子挺长的,吃饭时也一直抓着袖子,没有露出来,没道理被发现啊。
难道是觉得她会痛经,给她备点药?
顾谨遇很快回来,提着的透明塑料袋里是棉签,碘伏,云南白药,纱布。
苏慕许脸白了白,还想将左手往后躲,被他的眼神给止住。
他轻轻的握住她的指尖,一点一点的将她的卫衣袖子往常提,动作要多轻柔就有多轻柔。
“你!”看到她手腕咬痕的那一刻,他猛地一顿,抬头看向她,眼睛红了。
她咬着唇,不敢出声,像是犯了错的小孩。
他眼眶发热,咬了咬牙,小心的为她处理伤口,然后给她请了假,带她回家。
她一路上都怯怯的,不敢说话,甚至不敢看他。
她能够感受到他在生气,只是在忍着不冲她发出来。
一定是超级心疼,还很自责。
问题是,这是她自己咬的,跟他没关系,他没必要这么钻牛角尖。
进了小区,顾谨遇将车停下,拿起手机不知道给谁发了消息,等了好大一会儿才开车带她回家。
回家没见顾妈妈,苏慕许便懂了,一定是将顾妈妈给支开了。
该不是要打她屁股吧?
她可是生理期啊,不方便挨打的。
“我错了……”一上二楼,她便直接抱住他的腿,坐到了地上,大有一副不被原谅就不放手的架势。
他气得直抖,弯腰将她抱起来,一路抱回卧室,放到床上。
“是不是做恶梦了?”他问,目光如炬,紧盯着她,容不得她撒谎。
她总不能跟他说回忆了一下上一世的悲惨遭遇,只能点头承认。
他心疼的望着她,将她拥到怀里,好大一会儿才颤声道:“下回记得叫我。害怕也别忍着,可以叫出来。我说过不会让你一个人,你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
她哪敢说不好。
“也咬我一下吧,”他松开她,将右手腕递到她嘴边,“用力咬,我不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