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起死了。
乐珂望着信纸上短短的一行字,顿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这样,原著上不是说是两军交战之际韩起才死的吗,怎么还未交战就已经提前出事了。
况且不是已经找出了有问题的人了吗,宋止还将宋程等人留在了那里,为什么韩起还是死了,是不是我遗漏了什么重要剧情没有告知宋止?
她现在觉得脑子里有无限疑问和不知名的恐慌。
“这是怎么回事啊,宋止,我们不是留了宋程他们在那里保护韩起了吗,为什么他还是死了。”
乐珂茫然无助的抬起头,抓住宋止衣袖的手隐隐发抖。
大抵是察觉到她的慌乱,宋止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伸手动作轻柔的触了下她的发顶以示安慰。
“无碍的,乐姑娘。我让檀云陪你先行回去休息,我需去办点事。”
随后,宋止朝一旁的宋四低低交待了两句,便往院子外走去。
“是去军营吗,我也想去。”
乐珂赶忙跟上宋止的步伐,在他翻身落入马背前,紧紧拽住他的袖子,生怕宋止落下了她。
她知道此时情况危急,她不应该缠着,可她害怕如果不去,她就没办法确认剧情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了变化。
“我知道此事情况紧急,你可以先去的,不用管我,我与檀云在后头。”
瞧着宋止虽是心急,却仍旧对她温和着一张脸的模样,稍稍冷静下来的乐珂松了宋止的衣袖。
她想起了自己还不会骑马,而马车的速度远不如单着骑马,她可以跟着去,但不能拖累宋止所需要的时间。
“乐姑娘,你脚上的伤并未完全痊愈,需要多修养,不应总是跟着我东奔西走,且我所带来的人不多,而此时军营混乱不堪,我并无十足把握能在刀剑无眼的情况下护着你...”
宋止先是叹了一声,而后垂下的袖口再次扬起,隔着衣袖继续抚了抚乐珂的头,嗓音温润澄澈,细细劝解。
“所以,此次希望乐姑娘谅解我不能再带你去了,我叫檀云先带你回去休息,子时之前,我必然会回来的。”
在这之前,宋止总是瞧着温温润润的,而此时也仍旧温温润润的,可平缓的声音里,却暗自流淌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乐珂抿了抿唇,也知晓此时自己这些要求在外人看来有些任性。
她一不会武,二还有伤,三还不会骑马。
即便跟着去了,其实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倘若真打起来,也只会变成宋止的累赘。
“那,你去吧,多加小心,我在府中等你回来。”
乐珂虽是心中惶恐,却终还是听话的往后退了一步,旋即乖乖的爬上了马车,屈着腿盘坐在车厢内一眨不眨的看着宋止。
见她听劝,宋止朝她浅浅一笑后,干净利落的翻身上了马,带着其余的人往城外疾驰而去。
不过几瞬的功夫,月牙白的长衫便被漫天的雨水和黑沉沉的夜幕吞没。
“姑娘,雨势大,切莫着了凉,咱们先回府吧,这里叫宋四先守着。”
檀云轻轻碰了一下仍旧瞧着大人消失方向的乐珂,出声提醒。
“嗯。”
回过神的乐珂压下了所有的心神不宁,有些恹恹的朝着檀云点头。
“檀云,已经几时了。”
焦急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漫长到不过几分钟,就好像过去了数个小时。
站在前院回廊上不停踱步的乐珂,又望了眼没有动静的大门,第无数次向身后的檀云问起时间。
“姑娘,亥时三刻,还未到子时。”
檀云有些奇怪乐珂为何分不清时辰,但仍旧细声回答,并怕檐前飞溅的雨珠打湿乐珂的衣裳,举着伞静站在她身后。
“时间怎么过得如此慢。”
乐珂长叹了一口气,心中的不安愈发扩大。
韩起的死太出乎她的预料了,在这等待的时间内,她反复回想着原著剧情的内容,万分确信她并没有遗漏信息,也没有记错信息。
书中的韩起,实实在在不是这个时候死的,而是战乱起后,瘟疫全面爆发后死的。
可现在韩起却在她和宋止有所防范的情况下,竟然还提前于原著剧情中的时间点死了,这事,总让她莫名感到不安。
不行,她不能再一个人胡思乱想下去,自己吓自己了,也许只是误会一场,韩起没有死,出现了信息误差。
乐珂停止了不停徘徊的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找点事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檀云,宋四那边可有消息,那户人家怎么样了,城中还有无其他人感染瘟疫,城里医术好的大夫集齐在一起想法子了吗,有没有做口罩?”
她一连串问了檀云一堆问题,努力回想着现代时的一些疫情防控的方法。
既然会要兵刃相见的地方她帮不上宋止,那就在瘟疫上尽可能出点力,帮帮宋止减轻负担。
“回姑娘,那户人家的情况不太好,发热退不下去,现全靠大人给的参片掉着命,若是大夫们没有别的法子,怕是熬不过这两日了。至于其他的暂时还未查清办妥,宋四并没传消息回来。”
“可以传书信给宋四吗,叫他带人通知城中的人在没有排查清还有没有别的瘟疫患者的情况下,不要再出门,以免感染。”
檀云顿时面露难色。
“传书信给宋四倒是不难,只是大人手中已无多余的人,全城通知需要吕太守调集人马方能迅速做到。大人走前已派了人去吕太守府邸求见,但被挡了回来,估摸着是吕太守有意刁难,毕竟大人与他算是撕破了脸皮,不过面上暂时和气罢了。”
“这个吕太守是不是疯了,倘若一城起了瘟疫,他作为父母官不用负责的吗,他的乌纱帽还能保住?心眼恶毒耍阴谋也得看时机吧,火都烧到他自己身上了,他还坐的住?”
檀云的话惊呆了乐珂,她万万没想到,吕太守可以恶毒自私到这样的地步,拿着一城人的性命去刁难宋止。
不对,吕太守是个坏的,但不可能是个蠢的。
乐珂忽然想到特别致命的一点。
吕太守与宋止韩起都不对付,说不准早就派人盯着宋止和韩起的一举一动,说不准他也知道军营里出了乱子,知道宋止今夜里偷偷去了军营。
宋止是文官,他奉旨巡视十三州并不包括军营,无旨意的情况下私自潜入军营,被人发现的话,把事往大了说就是结党营私,企图谋反。
毕竟如果韩起死了,说明军营确实有人背叛了他,而其他将领究竟会站哪边就难说了,里头可以做的文章就太多太多。
难不成吕太守打的就是这么个主意,所以才敢肆无忌惮拒绝了宋止派去的人?
也不对,只要宋止在军营没有被人发现,那么吕太守就没有证据去证明这些事,那就没有办法撇清瘟疫的事甩锅给宋止。
该不会吕太守的按兵不动是皇帝授意的?
毕竟原著里皇帝怕瘟疫传如皇城,下旨封城屠城后,怕被世人唾弃,把锅甩给了宋止。
应该也不是,狗皇帝虽然狗,但不至于昏庸到在瘟疫还能控制的情况下不遏制,任由瘟疫肆虐,就只是为了拿一城人的性命去给宋止甩一口黑锅。
那吕太守对宋止派去的人,对一城人的性命和自己乌纱帽,全都视而不见且稳如老狗的缘由到底是什么
乐珂蹲在长廊上,脑子里思绪转得飞快,觉得自己隐隐遗漏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但死活就是想不起来。
“姑娘,大人回来了。”
檀云忽地轻轻推了一把乐珂,她有些茫然的仰头,天际竟不知何时在落个不停的大雨中蒙蒙亮了起来。
已经一夜快过去了吗?
她揉了揉因为长时间蹲着有些发麻的腿,朝大门口望去。
宋止身上月牙白的长衫不知何时换成了夜行衣,包裹住他清瘦有力的躯体,掩盖了一身的书卷气息,隐隐散发出的血腥味混合着雨水,衬得他整个人格外凌厉冷冽。
在他的身后,跟着受了不少伤的宋程等人,以及眼睛红肿,面容麻木空洞的韩曦曦。
“韩起他...”
怕刺激到韩曦曦,乐珂只敢极为小声的凑到宋止耳边问,尽管此时大家的模样无不证明了些什么,可她还是抱着一点点的希冀韩起并未死。
“我赶去时,事已成定局,怕是要如乐姑娘所言,悬挂于城墙了。”
宋止神色极为疲倦,他揉了揉眉心,似有些无力。
竟然连头颅都如原著一样,被外族刺客盗走了么。
乐珂唇角开开合合几次,纷乱如麻,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人,瘟疫的情况有些古怪,院子里那户人家并未与外人接触,可早上盘查出城东南西北四面皆有人感染了此症状。”
屋漏偏逢连夜雨,宋四此时也赶回了府中,带回一个极为怪异且令人不安的信息。
怎么会东南西北四个角,且不相干的四户人家都得了瘟疫?
刚才左思右想时,那种诡异违和的情绪再次浮上乐珂的心头。
她瞧了眼垂眉思索的宋止,瞧见了他的眼中也有了和她相同的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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