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2章 十万火急

大夫在嫌犯的遗物中翻找几下,找出个纸包,里面是黄色的粉末:“这应该就是解药了。”

燕三郎伸手:“我现在可以服用解药了吧?”

颜焘也没理由拦着了,做了个自便的手势。燕三郎于是拿过药粉,温水送服。

“臭小子,满身都是心眼儿。”千岁轻轻切了一声,燕三郎就当是夸奖听了。

就算没有解药,这毒他自然也有办法解开。但在官家面前,在颜焘面前,他偏偏就不能自己解。

省得惹来一身腥。

颜焘点了点那只装有绿色液体的瓶子,问大夫:“这又是什么毒?”

大夫小心翼翼取了两滴出来,只来得及用银针试毒,它就挥发不见。

银针亮闪如新,没有变黑。

可是燕三郎是亲眼见到它毒死人都不必十几息。

“这?”他也没见过这样的,一时怔忡,“容小人再试。”

他还想再取点出来,颜焘一摆手:“算了,不用你!”瓶子里的药都见底了儿,这庸医左倒两滴,右倒两滴,把赃物都倒没了。

他亲自收好瓶子,准备带回去给御医看看,目光扫过站在一边的燕三郎,见他面色淡定,心中更是不喜,于是指着他对西城通判道:“押去衙堂,我要亲自审问。”

傅小义横跨一步,挡在燕三郎面前。少年皱眉:“为何?我又不是嫌犯。”

“谁说你不是?”颜焘一声冷笑,“我们原本要跟踪他,让他带我们去找上家。结果呢,他哪里也不去,偏偏去了明月楼,偏偏死在你身边。”偏偏这小子还安然无恙。

傅小义怒道:“明明是摄政王要求,让我家少爷不得离开明月楼!”

“那又如何?”颜焘微微昂首,“作为一个外来客,你在安涞未免也太活跃了。你说自己清白无嫌疑,可有证据?”

千岁都想给他鼓掌了。由被诉人举证,这厮强词夺理的本事当真了得。

燕三郎却不动气:“你们既然追踪他一晚上,想来知道他住在哪里,以何营生。为什么不去找他东家盘问?”

“你知道他东家是谁,嗯?”颜焘拍了拍巴掌,露出恍然之色,“哦对了,吉利商会发卖宝物那一天,你就跟这伙计站在一起,说了好久的话,对吧?短短十天之内,你们就有两次接触。”

“他领我上二楼包厢罢了。”燕三郎啼笑皆非。那只是个巧合,居然也能加重他的嫌疑。

颜焘捏了捏指关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喀啦声:“好极,希望一刻钟之后你还能坚持这么说。”

“当”一声清响,傅小义拔刀以对。

这还了得?其他官差同样武器出鞘,一下将他二人围在中间。

燕三郎依旧镇定:“颜焘,我乃外宾。你敢对我动粗,大卫必然要替我讨回公道。”

“勾结叛党反宣,这是凌迟之罪。”颜焘冷笑,“卫国敢给你讨什么公道?”

看出他要强行定罪,少年目光微动,也不再辩驳。既然自证清白无用,燕三郎心里就活动开了。反正也跟柱国撕破脸,不若趁此机会弄走玉太妃算了。

他做事顾大局识大体,力求稳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敢孤注一掷。

事实上,他和千岁历尽艰险,其中哪有几次当真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

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他看了傅小义一眼。自己平时控缓心跳,但并非没有一搏之力。

傅小义与他同行一路,也养出不少默契,当即领会他的意图,握刀的手不由得一紧:

今次要杀出安涞城吗?

他不怕事儿大,但不知燕三郎如何才能带玉太妃出宫出城。

看出这两人打算拒捕,颜焘眉头一皱,身上杀气凛然。

战机一触即发。

燕三郎掌心一动,赤鹄宝刀的刀尖已经滑到袖口。

偏就在此时,门外响起脚步声,而后有个侍卫大步奔了进来,打乱场中凝滞的气氛:

“柱国,十万火急!摄政王有令,召您立刻进宫!”

颜焘目光一凝:“什么事?”

他们手足情深,兄弟俩三天两头都见面,现在颜烈却用了“召”字,还称十万火急!

难道?

侍卫看了看其他人。

颜焘当即将他带过一边,随手布个结界:“说。”

侍卫小声说了一句。

燕三郎即看见颜焘面色骤变,转身就往外道:“走!”

但他没走出两步,就回身指着燕三郎,对那侍卫下令:“邱林你留下,盯紧这名嫌犯,不可让他有一刻离开视线。”而后对西城通判道,“他还有十七个手下,全带回衙里看管,一个都不能少!”

两人应是,颜焘即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看他走得脚不沾地的模样,也称得上是十万火急了。

他一走,这里剑拔弩张的局势立刻缓和,只有侍卫对二人虎视眈眈。

西城通判咳嗽一声,对燕三郎道:“公子就在这里候着吧。来人,看茶!”

他久混官场,也是个人精,虽然柱国对这少年很不客气,但对方好歹有爵位在身,又是外宾,不能像草头百姓那么随杀随剐。他旁听了这么久,也发现柱国并没有真正拿到对方什么把柄,因此打定主意,对燕三郎还是客客气气。

柱国能得罪的人,不代表他就能得罪。

燕三郎很礼貌地道了谢,又问:“您不是童渊人吧?”

西城通判一怔:“哦,我是奚人。”他不好与燕三郎多说,再寒暄两句就离开了。

这时傅小义面有愧色,低声对他道:“小人失职,请少爷降责。”

霍东进出门前,派他护卫燕三郎的安全。方才那假伙计去收残羹,傅小义见他手里端着碗盘,也没细究,哪知居然是伪铎国的奸细!

傅小义那时就惊出一身冷汗,现在少爷又失陷在署衙,他心里头着实不安。

燕三郎点了点头:“罚薪三个月。”

为人上者讲究赏罚分明。即便他不在意,但傅小义犯了错就该受罚,这是规矩所在。

颜焘的侍从邱林立在门边,双手抱臂盯着他,果然忠实覆行看押之职。

燕三郎也不理会,背对着他悄声道:“方才他们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