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我们是不是见过

燕三郎再一次清晰感受到她对千岁不喜。但她这句话说对了,千岁该出现的时候自然就能出现了。

饭厅只剩三人,杜衡这才看了看燕三郎:“你那同伴呢?”

“离得不远。”燕三郎早就添了一大碗白粥放凉,这时试了试温度正好,才从储物戒里摸出香喷喷的鱼干肉干,撕成碎末拌粥。

杜衡和顾吉山看得摸不着头脑,少年打开书箱,白猫跳了出来。

顾吉山眼都直了:“这猫,你你背了一晚上?”他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听见?猫是这么乖巧的生物吗,可以始终安静地呆在箱子里不出声?

他也养过猫,怎么养不出这种德性?

啊不对,他关注的重点好像错了。

援救小王子,这等牵一发动全局的大事,这小子为什么还要背着猫来办?

燕三郎一向严谨:“十个时辰。”

白猫也是饿得狠了,扑到碗边大口大口吃粥,脑袋都要埋进碗里去,一边吃还一边呜呜叫唤,仿佛诉说困在箱子里的憋屈。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燕三郎轻轻抚着它的脑袋,声音出奇地温柔。

顾吉山忍不住问了出来:“你你为什么带猫来救人?”

“没地方寄养。”上一回在青苓城,他把猫寄养在贺小鸢那里,这回贺小鸢本人都参与行动,他只好背着猫儿走;再说,贺小鸢养猫养得不好,他心疼得要命,也不想再假别人之手。

顾吉山扯了扯嘴角,这小子是不是太任性了?

燕三郎把话题引去杜衡身上:“廖家的护卫,怎会有这样的好身手?”

且不说杜衡带着廖红泫两人逃离镇子躲避王廷搜捕,只说他击杀宣龙卫的身手,就不是普通护卫。

宣龙卫的选拔极其严格,要么神通修为了得,要么另有所长。

杜衡端起杯子,看着晃动不止的茶水:“我原是玄门真传弟子,宗门不幸被灭,我也伤重垂死,正好廖丞相和廖大小姐路过,救我一命,又收留我养好了伤。”

他缓缓抿了一口:“我在伤好之后回返宗门,发现那里已经被烧成一片白地,此后心灰意冷,就去廖家容身。恰逢廖大小姐迁居,我自告奋勇为她护卫。”

顾吉山乍舌:“你守了她十年?”

杜衡笑了笑:“小镇生活悠闲安适,没什么不好。我心境远比从前平和,修为反倒见长。”

燕三郎挟了一颗花生米:“小王子两年前是怎样险死还生的?”

杜衡摇头:”这是他们廖家的事,恕我不便多言。”

白猫喵了一声,伸舌舐了舐嘴角的饭粒,但燕三郎明明听到千岁不屑道:“这会儿又成‘他们廖家’了,切!你注意到没有,他看廖红泫的眼神都不同。”

燕三郎不知道怎样的眼神才叫“不同”,他又问:“十多年前,廖大小姐为何搬到乡下居住?”

杜衡不吭声了,但燕三郎发现他的脸色变得格外阴沉。

就在这时,外头有声音传来,三人当即起身,潜去门窗边上。

好在哑仆叩了叩门,有一男一女进来了。

韩昭和贺小鸢。

见到他们,无论是杜衡还是燕三郎,都长长舒了一口气。韩昭能全身而返,就说明这次逃亡成功了大半。

两人眉宇间都有淡淡倦色,尤其贺小鸢连嘴唇都发白。最重要的是,她是被韩昭扶进来的。

以她个性之倔强,若非伤势严重,根本不会在韩昭面前示弱,更不愿被他搀扶。

猫儿已经吃饱了,转眸向她看了一眼,就自顾自溜去小园子里玩耍了。

“你果然来了。”贺小鸢看着燕三郎,“她呢?”

“就在附近。”燕三郎知道她问的是千岁,“你伤在哪了?”

“后背。”她沿桌边坐下,轻按自己右胸位置,“前进后出,朴大统领的临死反扑。”

众人一齐动容。

都说伤虎最是可怕,以朴鱼的本事,临死前的反击必定比猛虎还要凶狠十倍。

韩昭沉声道:“你太心急,这伤本不必捱。”

贺小鸢冷冷看他一眼:“有什么法子呢?要是等到淡定从容的侯爷肯出手,朴鱼早就逃没影儿了。”他以为她很想受伤,很急着受伤?

她对韩昭,总是比较刻薄。后者紧紧闭嘴,不跟她计较。

从前他哪个部下说过来着,女人发脾气时,别顶嘴别吭声就好。

杜衡也问道:“我去请大小姐为你清洗敷药?”这里都是大男人,黄衣女郎又不见了。给贺小鸢治伤么,最好还是女子来。

“不必。”贺小鸢苍白的面庞闪过一点红润,“我已经做过应急处理。”

顾吉山奇道:“自己怎么处理?”那可是贯穿胸背的开放性伤口,人怎么给自己后背上的伤止血治疗上药包扎?

这话问出来,贺小鸢就咬了咬唇,韩昭则狠狠盯了顾吉山一眼。

那目光十分不善,顾吉山头皮一麻,赶紧打了个哈哈,强行转移话题:“哦,我是说,朴鱼怎么死的?”

“她追的才是真身,我识破以后才返身去找她。”韩昭下巴朝着贺小鸢一呶,“她独自一人应付朴鱼,实是吃力了些。幸好那人身上的剧毒已经发作,待我赶到,与她联手杀之。”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朴鱼几次三番要往外传讯,都被我俩拦下。因此到现在为止,王上应该尚不知本地进展,只知宣龙卫至今未归。”

他三言两语,就将这一夜的战果说完。可他讲得再精炼,众人也嗅出了惊心动魄的味道。

身为宣龙卫头子,卫王心腹,朴鱼是那么好杀的?只看贺小鸢的伤势,就知道那一战有多么凶险惨烈。

燕三郎得过千岁讲解,知道韩昭离开军队返回盛邑,就失去了士气加身,对别人使出的神通异术不再有减免效果。

深入虎穴,韩昭这回冒着莫大风险。

韩昭细细看了燕三郎几眼:“果然是你。”

人的精气神就是很奇妙,明明还是这张脸,眼前的燕三郎却和先前为他指路的那个畏缩少年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