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母闻声回头。
只见一个身着墨绿锦服,身材颀长,相貌英俊的男子正笑意盈盈地俯身问她。
男子见到她正脸,神色一怔,而后回了神,对她展颜一笑,眸中闪过一抹惊艳。
池母一怔,尴尬一笑,“无、无碍。”
她挣扎着起身,却没力气,而他只身一人,想帮也有些顾虑。
“池夫人,我帮你吧。在下失礼了。”
他没等她应声,已然弯下腰将她扶了起来,两人的接触不过半刹,池母还未回神,他已经放开手了。
“多谢。”
男子展颜笑道,“夫人多礼了,不知夫人还认不认得我?”
池母愣了愣,在脑海中寻找着对应的人脸。
“在下秦信。”
他眉眼温和地笑着。
池母恍然大悟。
“原来你便是秦信啊!”
池母大喜,目含感激,秦信经商,时常与她夫郎相见,也有过合作,两人亦是好友,她虽未见过,但也听说过他,且秦府收留她们也是他出的力。
总之,他算是她们池家的恩人了。
池母那一丝尴尬消退,美眸弯弯,感谢他,“多谢三爷的出手相助,在江安之时照料我们母女俩,让我们免受他人的伤害,也没让池家的家产被人私吞……”
她端正地向他福身。
想起那段艰难的时日,眼眶濡湿,心下百感交集。
“夫人多礼了,在下与慎之是过命之交,他的妻儿自是在下的亲人,理应出手,夫人这般多礼,倒显得我等生疏了。”
池母闻言感激一笑,也免了那些虚礼,省得让他觉得自己在疏远他。
“哦对了,你方才是摔到了吗?得及时找大夫看看,免得留下病根了。”秦信眉心蹙起,关心道。
他的举止温和有礼,没有逾越,池母心下一舒,抵触也消了些。
“无碍,不过是擦到了,抹些药便好了,多谢三爷关心。”
秦信也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
“夫人怎的一人出来,随从的婢女呢?可是寻不到路了?”
“嗯……”池母羞赧,垂下眼睫,“我走得太快了……”
秦信倏然一笑。
“夫人住在哪里?在下为夫人带路吧。”
“不、不必了,三爷是个大忙人,只需为我指个路,我自个儿走回去便好。”
秦信也不强求,他这是突然回来的,没有与家里人传信,估摸着这会儿门房的人已经将他回来的消息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正等着他呢。
“不知三爷可知葳蕤轩如何走?”
秦信一时诧异,“葳蕤轩?岸哥儿的住所?”
池母怕他多想了,便急忙解释道:“哦是这样的,我女儿在郎君院中……”
话音方落,忽觉得这话有歧义,她羞赧,张了张嘴,想要解释。
秦信笑了笑,替她解释了,“母亲在信中与我说过,岸哥儿在为表妹辅导课业,葳蕤轩在这个方向,从前方右拐弯直走便好了。”
他长指一指,池母福身道谢,告别之后,轻迈莲步照着他指的方向走。
秦信目送她离开的倩影,勾唇笑着,眸中溢着细碎的亮光。
等到池母来到葳蕤轩时,秦老太太已经坐在正院里了。
在她身侧是垂头丧气的秦皎和满脸忧心的二夫人。
还有端坐着的,沉稳喝茶的秦岸。
澜澜不在?
池母走进去。
众人见到她的身影,原本坐着的二夫人腾地起身,上前拉住她的手,满是歉意道,“妹妹,实在是抱歉,怪姐姐管教无方,竟让皎皎冲撞了澜儿,害得澜儿伤了伤……”
池母没说什么,拍了拍她的手。
她问道:“澜儿在何处?”
“在里屋里。”一旁的秦岸出声。
池母点了点头,忧心道,“我先去看看澜儿的伤势。”
“去吧去吧。”二夫人笑着。
待池母走后,二夫人端起来的面色一垮,走到一直沉默着的秦老太太跟前,道:
“母亲……”
“你看看你怎么教的皎皎!?”秦老太太一敲拐杖,恨铁不成钢地道,“目无尊长,娇纵任性,若是岸哥儿没有让人与我说,你是不是又将老身和澜儿母女糊弄过去!”
“我、我,媳妇没有……”二夫人出言想要解释。
但老太太撇过头去,不肯听她说。
“回回皎皎惹了事你不就是这般做的?你以为我不知晓?”
“……”
“你说说,因为皎皎顽劣,澜儿受了多少次伤?”
“我……”
“澜儿祖父当年于我们有救命之恩,一饭之恩,我们将她们接过来是为了报恩的,不是为了作践的!”
老太太气上心头,语气重了些。
“母亲您怎能说出这样的话!?”二夫人睁大眼眸,“皎皎才是您的亲孙女,不是池澜!”
秦皎见母亲为了自己冲祖母顶嘴,呆傻在原地,心下慌乱,自知自己惹出了大乱子。
老太太也心知方才的话说的重了些,但碍于情面,冷着脸没有言语了。
场面一时僵持。
当了背景板的秦岸拧着眉扫了当场的人几眼。
二夫人的火气瞬间灭了不少,心中也知自己方才的话大有不敬。
她扯着笑,想要他给主持公道。
“岸哥儿你怎么看?”
她话音刚落,悔意涌上心头,让秦岸处置还不如让老太太来,最多是两顿打加跪祠堂,要是秦岸来……
二夫人悔之晚矣,话已经说出来了,以他的性子不可能更改的,她心中忐忑着。
“……”他抬起眼皮,看向被吓得面如金纸,不敢喘气的秦皎,语气寡淡道,“按族法处置。”
秦皎不敢置信,被吓得摇摇欲坠。
“大、大哥,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任性的,您就饶过我这一回吧!皎皎再也不敢了,以后一定会和表姐友好相处的!皎皎错了……”秦皎一个猛扑过来,抓着秦岸的手哀求着。
二夫人也含着眼泪求他从轻处理。
秦岸面不改色。
“错了便是错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岂能因一句迟来的错了来掩盖错误?”
他刚正不阿,没有留下半分的情面。
就连本来站在池澜那一边的老太太也蹙起眉头,想要让他从轻处罚。
秦岸不动如山,丝毫没有对她们的话动容。
二夫人心如坠冰窖。
秦皎一时没抗住,晕了过去。
一阵兵荒马乱。
池澜被人搀扶着出来了,她看了眼瘫坐着、似是气若游丝的秦皎,叹了口气,在二夫人向她求情前,开口道:
“表妹也是无意,岸表哥还是算了罢……”
秦岸闻言转身。
“……”
池澜眉心凝着倦意,那双秋水潋滟的眸子如今平静无波,正直直地看着他。
“伤也不严重,岸表哥不用如此严肃。”
“……”
秦岸默然。
他瞥了眼满是感激的二夫人,点头道,“随你。”
他只眼未瞧池澜,转身向老太太告辞了。
池澜瞧着他挺拔的背影,暗叹了口气。
二夫人感激地上前牵住她的手,眼含泪光道,“澜儿,多谢了……”
“夫人这可使不得,本就是一场打闹,倒是让夫人担心了。”池澜闻言惶恐。
二夫人见她不在意,释然笑了笑,扫了眼不让人省心的女儿,暗自叹了口气。
池澜被仆从用轿子抬着回了蘅兰居。
她掀开帘子回头看向葳蕤轩,不见秦岸身影。
她失落地放下帘子,耳边是池母絮絮叨叨的声音。
众人散去之后,秦岸从书房中出来,院中老太太还坐着。
他急忙上前去。
“祖母怎的还留在这里?”
“怎么?澜儿可以留,我这老太婆就不行了?”老太太打趣他,笑道。
“……”
秦岸一时无言。
“行了行了,不打趣你了。”
“当时情况急迫,不得已……”
秦岸解释着,老太太笑意盈盈摆了摆手。
“我自然知道当时情况急迫,不然他们也不会说你抱着澜儿急切奔走,跑回自己院中。”
“……”
秦岸无奈,揉了揉眉骨,开门见山问她,“祖母可是有话想要对孙儿说?”
老太太默了一晌,点了点头,抬眼问他:“你觉得澜儿怎么样?”
“?”秦岸不解,“什么意思?”
“你与澜儿……”
“?”
她顿了顿,语气庄重,神情严肃,换了个更加直白的问法:
“你对她可有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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