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娇弱

“我还以为哪里传来的声音,原是你这只小猫在叫唤。”

秦皎:“……”

秦皎撇头,藏着红肿的脸颊,揉了揉眼,将泪水拭去,又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只见池澜捧着一捧花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池澜见她鼻尖通红,眼眶之中饱含泪水,左脸颊红肿,惊惧的模样像极了受惊炸毛的小猫。

“看来是我来的不巧了。”

“你来干嘛?”

两人异口同声。

她垂头闷声,“你是来看热闹的?”

“……”

她没应,只是扬了扬眉梢。

池澜本想着转身离开,不多管闲事的,但见她这副可怜的模样,恻隐之心微动,她走近她,坐在她旁边的石头上,从荷包中将蜜饯掏出来,递给她。

“这是什么?你是想要毒死我,报那日嘲讽之仇吗?”她侧眸睨她,顿了顿,说虽这般说,但还是接了过去,迟疑地观察手中的玩意儿。

池澜睨她,哼声反问:“你也知道是嘲讽,心情不好受?”

秦皎自动屏蔽她的话,撕开外头裹着的油皮纸,诧异道:“你还吃这玩意儿?”

“嗯哼?不行?”

“……”秦皎憋了许久,才艰难地蹦出一句,“你可真是……娇生惯养……”

“……”

“光这油皮纸都得花大价钱了吧……”

秦皎像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一样,仔仔细细地、上下翻转地观察这片薄如蝉翼的纸张。

池澜顿时无语住了。

“姐姐有钱,用我自己的银钱做的,你操什么心?”

秦皎撇了撇嘴,想到自己的一月那点银钱,顿时有些羡慕嫉妒了,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他们二房本就不宽裕,全是靠三房挣得的资助,若是靠她爹爹那点微薄的俸禄早就得喝西北风了。

这些话还是她偷听阿娘算账时破口大骂得知的。

那时候起,她便有意识地克制住每月买时新布料、首饰的习惯,变成两月一买。

秦皎愤愤地咬着那块蜜饯,像是要将自己的愤怒撕碎,最后吞入肚中。

“心情好点了没?”池澜摆弄着花枝,低声问她。

“没。”

“?”

“更仇富了。”

“……”

秦皎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握起拳头,眼尾微红,眼神坚定地道:“以后我定要嫁个有钱的富商!”

“……”

池澜拍了拍手,觉得好笑,挑了下眉,建议她道,“你也可以自己当个生意人,自己赚钱当富商。”

“还可以这样?”

“那是自然,这是我在你大哥书房中的话本里看到的,”池澜随口胡诌,跟她说着,秦皎颇感兴趣,坐了下来,示意她继续说,“说是岭南有位女子,以经商起家,最后成为王朝第一位女富商。”

“哇哇哇,真厉害!”秦皎托腮,眸里闪着细碎的光芒,“那好!那我也要当富商!做生意!”

她说着,越想越觉得可行,一拍掌,跃跃欲试。

“阿娘给我备的嫁妆中便有几家店铺,正合适拿来做生意!”

池澜:“……”

她看着秦皎似是走出了悲伤,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对她的激情上头哭笑不得。

眼见她兴冲冲要走了,池澜紧忙将她拦下来,惊愕道:“你是认真的?”

“那是自然!”秦皎昂首。

“那你可懂如何做生意?”

“不懂。”

“你不是懂吗?你以前家中不就是经商的嘛?你教我呗?”

“……”池澜被她理直气壮的模样气笑了。

“我不会。”

池澜淡声拒绝。

“怎么可能!?”秦皎显然不信,“你爹不是做生意的吗?你怎么可能不懂?”

“你爹你大伯还是当官的呢,你怎么不去考个功名当个官?”

“你!”

经过花苑,假山外的李庭与福来听闻里头的吵闹,忽地扑哧笑出了声,倒是没想到这池澜这般牙尖嘴利。

福来下意识地瞥了眼自家郎君。

里面的秦皎愤愤咬牙。

她跺了跺脚,气道:“我好不容易找到不伤心的办法了,你居然不帮我!?”

“你伤心关我什么事?”池澜乜她。

“你你你……”

“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我可走了。”

“不行!”秦皎耍蛮横,“你得帮我!”

“不帮。”

秦皎拦住她。

“帮我,我、我……”她顿了顿,拧眉,一咬牙,“帮我,给你工钱!”

“……”

听她这样说,池澜倒是来了点兴趣,抱着花枝,饶有兴致道,“给多少?”

“这个数!”秦皎咬牙,比了个数。

池澜眼皮子都没掀,断然拒绝,“不要。”

“这个数还嫌少!?”秦皎惊愕,“我每个月的月钱都没这么多!”

“你月钱少是你穷,我有钱,所以我看不上。”

“……”

她这一副姐很有钱,姐瞧不上你那三瓜两枣的拽样,秦皎看了很想揍她。

秦皎开始上手拉着她,准备耍无赖。

“我不管!你惹的火你来灭!你提的建议你来解决!”

“……”

池澜索然无味,挣开她的桎梏,懒懒地道,“你这样子,谁敢跟你做生意?”

“我就不奉陪了……”

“不行!”

秦皎扯着她,就是不让她走,两人在狭窄的假山中拉扯。

“秦皎你如今几岁了?”池澜咬牙,有些生气。

“我不管我不管!”

“啊!”

秦皎一时没扯住,池澜连连后退,崴了一下,险些掉下了假山。

一只手拉住了她,让她能幸免于难。

池澜惊魂未定地抬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庞。

“表、表哥?”

秦岸垂眸,轻“嗯”了声。

搂着她腰肢的手在她站稳后收了回来,温软纤细的触感还残留在掌下。

长指不由自主地蜷缩。

面上不动声色,他敛眉低声问她,“还好吧?”

靠着他的池澜捂着心口,娇媚的面庞上换了一副面孔,她眸中闪着水光,颤抖地揪着他胸前的衣衫,平整的衣裳被揪得皱巴巴。

“好、好疼……”

“哪疼?”秦岸语气急切。

池澜还未说,秦皎打断她,气急道,“大哥!我没用力!是她装——”

“秦皎。”秦岸蹙眉,冷声喊她名字。

秦皎身形一凛,不服气地垂着脑袋,却不敢顶嘴。

秦岸扫了眼俯在他胸膛的池澜,眼角微红,眼泛泪光,令人瞧着便心生爱怜,他冷声训斥道:

“表妹娇弱,可经得你这蛮力推扯?”

“娇弱!?”秦皎不敢置信,这话居然在她大哥嘴里说出来,她声音一提,破音道,“池澜娇弱!?她哪里娇弱了!?大哥你是不知道——”

秦岸蹙眉,冷冷地看了过去,秦皎涌起来的火瞬间给灭了,她沮丧垂头。

秦岸这话不仅将秦皎给惊住了,就连在假山外头听着的李庭和福来都沉默了。

他这是没听着方才池澜牙尖嘴利的反怼?

听着也不像是他口中娇弱的样子……

听没听见不得而知,反正秦皎被气得浑身抖着,但也不敢正面与秦岸刚。

她越想越委屈,眼泪夺眶而出,推开他们,冲了出去,还边控诉着,“呜呜,大哥你们欺负人!”

“我要告诉祖母!”

刚跑出假山,又撞上等在外面的李庭等人,秦皎一怔,霎时哭的更大声了。

“呜啊啊啊!”

惨烈的哭喊声震天响。

“……”

“……”

“……”

“……”

秦岸无奈地揉了揉眉骨,垂眸看向还倚着自己的人。

“怎么了!?”

见她额间冒着冷汗,贝齿紧咬着泛白的唇瓣,水光潋滟。

“疼……”池澜娇娇地喊了声。

“哪疼?”

“脚踝。”

秦岸想也没想,直接将她抱起,急切地,额间青筋冒起。

“福来!去请大夫!”

他拧着眉头,直冲冲地跑出去。

“殿下,草民还有事,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他说罢,抱着怀中的女子跑向葳蕤轩。

事出突然,李庭也没在意,抬腿便跟了上去。

秦岸破门而入,将洒扫的大爷吓了一跳,只见一道紫影闪过,房门被撞的哐哐响。

小心轻柔地把她放在软榻上,秦岸单膝跪地,薄唇抿着。

池澜冲他笑了笑,“别那么紧张,不就是崴了脚嘛……”

秦岸蹙眉敛眸,没应她。

他盯着她衣裙下的脚,长指蜷了蜷,他碍于男女大防,不敢乱动,猛然撇开视线,起身斟了杯茶给她。

“多谢。”

池澜小口地喝着水,屋内气氛冷凝,她侧眸瞧他。

这是……

又生气了?

“就是脚踝有些疼,现在坐着就不疼了。”身为伤者的池澜反而要出声宽慰他。

秦岸眸色沉沉,抿着唇不说话。

“真的!”池澜见他不信的样子,想也没想,径直扯开裙摆,露出双脚给他看。

秦岸瞥开视线,就是不看,但还是担心她的伤,偷偷地、快速地瞟了眼。

嗯,很好,这就是她说的不疼,她说的没事。

隔着袜子都能感受到红肿起来的脚腕,将袜子的褶皱撑开。

池澜倏然有些心虚,垂下眼眸,不敢直视他。

“你……”

他忽地抬眸,认真道,“大夫还未来,干等着也不是事,我……”

“?”

他顿了顿。

“我先帮你看看,是否伤到了筋骨。”

“我看过一些医书,学过一点,略懂一些,你不必害怕。”

她还未开口,他又面容严肃道,“你放心,此事我不会说出去的,当然,前提是若是你不介意的话。”

“若你介意……”

他漆色的眸紧盯着她的眼眸,一字一句地道:

“我会负责的。”

作者有话要说:求评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