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两人到宿舍的时候,302其余的两个室友也到了。

盛一月住上铺,对床的妹子叫夏晚,正在套被褥,一头墨色的长发,就连套被褥的时候都自带迷人属性。微卷的发尾随风飘逸,很是漂亮。

盛一月放下行李箱,仰头看着上铺的夏晚,眯着眼睛非常不要脸地来了一句:“几月不见,朕的晚妃又变美了。”

葛小卉也跟着附和:“晚晚绝世容颜。”

夏晚这会已经把被子叠好了,一双白皙修长的腿越过安全栏垂下来,一只手撑着下巴,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吧!”

盛一月还想继续称赞一番晚妃的美貌,这时候另一个室友于琳琳端着水盆进来了,一进来门就风风火火地来了一句:“你们知道嘛!”

她的声音很大,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她一脸神秘兮兮:“刚得知的小道消息,咱们班发生了两件大事!”

大家都竖起耳朵仔细听,结果——

“于琳琳,要一起去领书了吗?”

隔壁班的副班长徐梦然探出一个小脑袋,问道。

听到这,于琳琳立刻放下手中的盆,“对对对,差点忘了这事,咱们走吧。”

说着,立刻挽着徐梦然的手腕走了。

寝室里剩下的三个人:“……”

发生了什么你倒是说完再走啊喂!

不过大家很快就释然了,摇了摇头,各自收拾起各自的东西来。

于琳琳这妹子什么都好,热情开朗,落落大方,还非常有责任心,自从她担任副班长以来,学校的流动红旗就改名固定红旗,挂在十三班门口不动了。就是有一个缺点,说话总是说一半,很让人摸不着头脑。

一个暑假没见,一点儿也没变。

收拾完东西之后,夏晚去书店买书,葛小卉和盛一月一起去教室。

13班还在老位置。

靠近厕所,远离班主任办公室,得天独厚。

只不过在六楼,要爬很久的楼梯。

一个暑假没有运动,两个人都爬的气喘吁吁。

快爬到最后一层时,葛小卉忽然问:“对了月月,你最后和谁坐同桌呢?”

“同桌?”

盛一月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葛小卉说的是哪件事情。

开学前几天,班主任周叔平在群里发了统计表,说是这学期同桌按照同学们的意愿,自己组,谁和谁想坐一起,两人商量好了,填在表上就行。

葛小卉和上一任同桌贺子然坐熟了,两人也都懒得挪窝,一拍即合,很快把名字填在了在线表格上面。

那会的盛一月正在追剧,看到群消息后有些不耐烦,索性直接在表格上面填了个“随便”。

盛一月简短地回了一句:“没找。”

葛小卉睁大眼睛看了她一眼:“啊?”

走廊里面穿堂风吹过,带来淡淡的草木气息,阳光碎金一般,在地面上跳跃着,

盛一月无所谓地“嗯”了一声:“等一个天赐同桌。”

葛小卉安慰她:“也是,反正我们班四十八个人,总会有同桌的。”

“而且啊,”说到这,葛小卉忽然压低了声音,“我听说林桉也没找同桌,说不定最后会和你坐一起。”

林桉何许人也?

自从中考失利被分到普通班之后,他便像开了挂一样努力,据说他刷过的数学题,连起来能绕一中三圈。就这样,成绩扶摇直上,上学期期末考试,已经一路冲到了年级第十名。

和学霸做同桌啊,虽然听起来是件挺幸运的事情,但是……

盛一月发现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林桉那张脸长什么样子了。

两人从后门进去,看到靠近读书角的位置围了一群人。

葛小卉视力好,看到后面张贴的A4纸上的几个大字:“是座位表。”

“走,”她拉起盛一月的手腕,往前面挤,“去看看。”

“在这儿。”葛小卉动作很快,白皙的指尖摩挲过纸面,发出好听的沙沙声,最后落在写着盛一月名字的那一格。

“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

“同桌是,”葛小卉顿了一下,“暂无?”

“我们班有暂无这个人吗?”

盛一月:“……”

她目光飞快地将座位表扫视了一遍,果然,除了她之外,没有人身边写着“暂无”。

葛小卉也纳闷:“奇怪……林桉呢?”

身后的眼镜男回答了两人的问题:“林桉啊,已经搬去重点班了。”

……

“月月,你真的不想坐到我那里吗?”第一节课刚下课,葛小卉就赶紧绕到盛一月的位置前说,“我都和贺子然说好了,他也同意了。”

盛一月漫不经心地转了一下笔:“这儿挺好的。”

说完,她顿了一下笔,扫视周围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窗外的茂密的香樟树上说,“既宽敞,视野又好。”

“而且前桌还是顾肖。”

顾肖算是她的小跟班,两人非常有缘分,整整九年义务教育,都在同一个班级。就只有高一上学期短暂的分开了一下,那时候盛一月在一班,顾肖在十三班。

但是不知道这货是不是暑假玩得太疯忘记了开学时间,总之到了现在也没看到人影。

夏晚也走了过来,手上拿了一本杂志,推到盛一月眼前,是最新期的《青春志》。

“月月,你要是觉得闷,可以看会杂志。”

盛一月接了过来,眯着眼睛笑:“还是晚妃最得朕心。”

盛一月将杂志翻到影视介绍那一版面,将话题转移到暑假追的那部偶像剧上。三个人很快就热火朝天地讨论了起来,话题转换得飞快,同桌这个话题就此搁置。

热闹是暂时的,上课铃响后,盛一月身边又恢复了平静。

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没有同桌,还是让她多少有些不适应。顾肖不在,他的同桌余暖又是个性格极内向的妹子,平日里除了把自己埋在书本里面,几乎不和周围的任何人交流。

虽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但是自由往往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

孤独。

盛一月在草稿纸上写下这两个字,又接着写——

好、冷。

感、觉、心、在、漏、风。

没有同桌的我,简直就是一颗凄风苦雨的小白菜。

呜、呜。

少女心拧巴成麻花,她忽然很想有个同桌,就算长得像个大猩猩,也行。

信女愿一个月内荤素搭配,祈求上天,赐我一个大猩猩吧(双手合十)。

她在草纸最后一行写道。

……

下午第二节课下之后,有半个小时的活动时间。

盛一月和葛小卉和往常一样,结伴去篮球场看打球。

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短袖短裤,在球场上驰骋,笑声爽朗又清澈。

初秋夕阳染尽的天色,成为少年们恣意奔跑时漂亮又干净的背景。

两人一起去自动售货机买汽水。

扫码之后,只听“咣当”一声,出货口掉了两瓶汽水。

葛小卉拿出来,一瓶给了盛一月,一瓶捏在手里,有些紧张道:“月月,你说他要是不收该怎么办?”

盛一月目光扫视了一下球场,最后定位在那个正在投篮的少年身上。

葛小卉的暗恋对象,于洛。

上个学期,葛小卉几乎每天都要过来买水,但因为犹豫,汽水最后都落在了盛一月的肚子里。

这一次,盛一月提了个意见,让葛小卉一次性买两瓶。

听到葛小卉略显焦虑的声音,盛一月支起下巴看了远处一眼,然后道:“要不这样吧,我先去。”

葛小卉不解地看他一眼。

盛一月继续说:“我先去送水,如果拒绝了,你再去送。”

葛小卉更不懂了。

盛一月声音淡定地解释:“一般先去送水的都是女配,男主会拒绝,女主靠后一些,男主就接受了,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但是……”

盛一月:“你放心,就算他第一次接受了,我也说是你买的。”

听到这,葛小卉才终于理解了盛一月的逻辑,点了点头道:“行。”

盛一月拿着汽水,一步一步走到于洛面前。

她肤色本来就白,此刻脸颊上面透了些薄红,更显得细腻,眼睛是漂亮的椭圆形,眼尾处微微上勾,眨起来的时候,像是能将周围的光悉数敛进来一样。

于洛用手臂夹着球,准备往球场中间走。

汗水顺着脸颊滴下,他却毫不在意,只是随意地用手臂一擦。

“于洛!”盛一月喊出他的名字。

再然后,直晃晃地将那瓶汽水甩到他面前。

或许是因为紧张,盛一月没有控制好力度,差一点就抡到了对方的脸上。

于洛愣了一下。

“这个给你。”

差点被汽水砸到脸,对方显然没什么好气,只垂眸瞥了那汽水一眼。

盛一月赶紧开口:“你还记得吗?去年暑假的时候,我们一起上过补课班——”

“不好意思,”面对着盛一月殷切的眼神,于洛却一点儿也不领情,非常干脆地打断她,礼貌却疏远道,“你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说完,把盛一月准备塞到他手中的汽水推了回去。

就这么被拒绝,盛一月并没有什么心理波动,只是赶紧回头,给了葛小卉一个眼神提示。

这时候,等在一旁的葛小卉终于上前一步,颤颤巍巍地将自己的手中的汽水递了过去,小声道:“于洛,你喝这个吧,这是葡萄味。”

比起盛一月手中的橙子味汽水,于洛更喜欢葡萄味。

球场突然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

不过这安静没有维持几秒钟,就被身边一群男生的起哄声打破。

两个人女生同时给一个男生送水,这是什么世界名画???

大部分男生都在远处起哄,也有人走过来,靠近了打趣他,用手肘碰了碰他,开玩笑道:“洛哥,收哪个你可得好好想一想。”

大概是于洛走了半分钟的神,没把球拿稳,被旁人那么一撞,直接飞出去几米远。

盛一月眼看机会来了,扔下一句,“我去捡球”,就给葛小卉和于洛留下了二人空间。

开放式篮球场没有栅栏,球落地之后,又滚了几圈,快到器材室门口才堪堪停住。

盛一月一路追寻着球的轨迹过去。

俯身,捡球。

没想到因为有坡度,球又往前滚了几步。

盛一月也往前走。

但最终揽住球的不是她。

那只手骨节分明,白皙的肤色上面凸起几道淡青色的经络,漂亮修长。手腕处戴着一块黑色的机械手表,表面在夕光下,映着淡淡的光。

“谢谢——”

盛一月抬头,想看看是哪个好心人。

只见对方又高又瘦,校服套在白色的风衣上,秋风一吹,勾勒出干净挺拔的身形。

他微偏着头,侧脸极干净,下颌线条精致又利落,眉目清秀舒展,敛着淡淡的少年气。

他没说话,只是轻眨双眼。

就在他眨眼的那一瞬间,她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走廊里嬉笑玩闹的脚步声,球场上的欢呼叫喊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在耳畔消失。

像是一束带着宿命般的灯光,落在两人四目相对间的方寸之地,自己的感觉和触觉都失了准度。

她的眼中只剩下夕阳灿烂的余晖。

一些落在他的脸上,一些落在他的肩头。

心里像是窜进来一只小鹿,横冲直撞,跑得飞快。

那一瞬间,她笃定,两人接下来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一定会吧。

毕竟,偶像剧里都是这么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