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对真理协会的成员们来说,梦魇的力量也很匪夷所思。
他们是七点零五分左右上的公交车,而他们所在的这片郊区,距离市区内第三十五区恒昌街至少有三十多公里的路程。
但在七点十分的时候,公交车便停了下来,窗外的黑暗在这一刻恢复成了昏暗的街景,然后从公交车驾驶座的方向,传来了沙哑的声音:
“到站了,快下车。”
没人想在这辆诡异的公交上面久待,尤其是在看到了那个投币箱一口吞掉一个大活人的情况下,所以真理协会的成员们很快就带着两个被抓来的活人下了车,站在了这条街的马路边上。
在所有人都下车以后,公交车“啪”得一下又合上了车门,然后继续前进,它拐过了前面的弯道,不知道开到什么地方去了。
而在公交车离开以后,众人也看到了被它遮挡住的马路对面的情况,在马路对面,那块写着“恒昌街”的小小路牌的后方,两栋楼房之间的小巷中,居然有一家搭着帐篷的小店。
小店的柜台被一张灰色的帘子挡得严严实实,仅有黯淡的红光从帘幕的缝隙之中漏了出来,成为了这条街上为数不多的光源。
“你们在这里等我。”
看到这家诡异的小店,会长扭头对其他成员们说了一句,然后又拿起了一个装着活人的蛇皮口袋,穿过马路,来到了那家小店前。
其他真理协会的成员们看到他在小店前站住,似乎往那个帘幕里递了什么东西,接着,他拿起了那个蛇皮口袋,把那名活人又给塞了进去。
这一次,众人连惨叫声都没有听见,只有那个帐篷在接受了一名活人以后,似乎微微晃动了两下,这种情况,反而令隔着一条街远观的真理协会成员们感觉更加毛骨悚然。
在完成了这一次的“交易”以后,会长也转身走了回来,他的面色依然平静,众人看着他镇定自若地穿过马路,来到众人面前,然后说道:
“找到地方了,我们再坐一趟车。”
“可是那辆车已经开走了。”一个身材有些矮小的男性说道。
“没关系,我们等五分钟,它又会回来的。”会长回应道。
……
夜色渐深,天空中,那一轮美丽但又虚幻的银白色光轮,洒落而下的月华,照亮了三十五区昏暗的巷道,也照亮了盘踞在其中祟动的魑魅魍魉。
一个浑身腐烂发臭,身材肥胖的梦魇安静地站在小巷的中央,一动不动,仿若死物,就好像在没有人类触发它的规则之前,它要一直这么站在这里,直到天长地久。
突然,这只梦魇微微抬起了头,看向了巷道的深处,在这条本该空无一人的寂静小巷之中,忽然响起了“嘎吱、嘎吱”的轮子滚动的轻响。
片刻之后,一名坐着轮椅的纤细少女,出现在了巷道的亮堂处。
皎洁的月华沐浴在她的身体上,让她看上去仿佛是从童话书里走出来的一般梦幻,肥胖的梦魇同样也感应到了她,这只梦魇抬起脚,正准备朝着少女的方向靠过去,但下一刻,在它的感知范围内,忽然又出现了别的什么东西。
在感应到这个东西的存在以后,原本准备靠近少女的肥胖梦魇,直接保持着单脚站立的姿势,以扭曲诡异的姿态原地转了个圈,然后徘徊着快速离开了这里,就好像对少女身后出现的东西避之不及。
而纤细的少女似乎目不能视,她也没有去在意这只落荒而逃的梦魇,而是继续安静地坐在轮椅上。
轮椅继续向前,在月光之下,能够看到轮椅的后方,似乎有一个淡淡的灰色虚影,正在帮助少女推行着轮椅,朝着目的地而去。
坐着轮椅的少女很快穿过了小巷,来到了一条写着“恒昌街”的小街之上,然而就在她快要进入到小街之时,轮椅忽然停滞了下来。
“咦?”少女的口中发出了略带疑惑的声音,她微微偏过头,灰暗无光的双眼对准了这条街的斜对面。
如果少女的双目视力正常的话,就能够看到,在她双目对着的那个位置,有一辆破旧带血的公交车停靠在路边,且一群形迹可疑的人正在陆续地进入这辆公交车之中。
不过即使双目失明,少女依然通过自己独特的“视角”捕捉到了这些存在。
她感应到了街对面灵性的光,有一只梦魇的,也有数个能力者的。
这是很奇怪的事情,在这个国家,哪怕是管理这方面治安的公务人员,在没有发生意外情况的时候,都是不会在大街上活动的,特别是这条街道附近,数年以来更是只有少女自己偶尔会出来游荡。
街对面的那些能力者们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他们很快上了公交,并且跟着这辆公交车一起驶离了这里,望着他们远去,独坐在轮椅上的纤细少女稍微思考了一下,接着便让轮椅再次动了起来,带着她来到了那家开在另外一条巷道里的古怪小店门口。
停在这里,纤细的少女对着灰色帘幕之后的存在发问道:“那群人的目的地是哪里?”
在她发问之后,帐篷里面传来悉索的声响,随后,一个如同老妪一般的声音答道:
“第三拘留区,晶宵华庭3栋。”
在给出答案的同时,灰色帘幕之后,一只皮包骨头,生着尖锐指甲,指甲中还残留着新鲜血肉的怪手也掀开帘幕,伸了出来,慢慢地朝着少女白皙光洁的脸蛋抓了过去。
但就在这只手伸到距离少女一米之处时,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之中,突然多出来了另外一双手臂,这双手臂包裹在一副布满刀剑伤痕的陈旧手铠之中,一只手护住了少女的脸,另外一只手则牢牢地抓住了妄图袭击少女的怪手。
接着,这只手臂轻轻一捏,那只从理论上无法被物理破坏掉的皮包骨头的怪手,竟然咔嚓一声,直接断裂开来。
灰色帘幕之内传来了一声微不可查的惨叫,这只断了的怪手立刻缩了回去,没有再对少女发动袭击。
而坐在轮椅之上的纤细少女则表现得似乎对这一切毫无所觉一般,她摸索着自己右手手腕上面的手环,接着拨通了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