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兮坐在石像的腿上，脚踏在蛇尾上，眼神看不出太多喜怒，只是沧桑之感。
她一直觉得，一个人的存在，是因为记忆。
她的记忆被系统洗了，注入另外一个人的记忆，那时的她，就不再是是她了。
等系统将她数据找回来之后，大约又会将她的记忆洗干净。
也就是说，她很快就可能会再次消失，而且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精神，身体上的双重意义消失。
所以江子兮眼底不自觉会流露出老人衰亡前的苍老之感。
“掌门，你怎么可以任由妖后在我巫山派如此胡来？”一胆子较大的弟子站出来，正义凛然的说道。
“就是，让妖后坐在女娲后人石像上，跟让妖王踩着我巫山派有何区别？”
“杀了妖后！”
“杀了妖后！”
江子兮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反倒是一辉真人被气得不轻。
“都闭嘴！”
弟子们却不服：“掌门，你怕妖王我们可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条命，鱼死网破也并无不可！”
江子兮斜了那弟子一眼，觉得有些好笑。
他哪来儿的自信和妖王鱼死网破？
分明是单方面送死好吗？
“此事与妖王无关！”一辉真人摆了摆手，回头请示江子兮，“子兮姑娘，我可以说出你的身份吗？”
江子兮没有反驳。
一辉真人松了口气，红着眼眶回头，拂尘略颤：“她就是子兮姑娘，也就是这石像的主人。”
众人：“？？？”
女娲后人变成了道人？还是弱到如此地步的道人？
谁愿意相信？
“掌门，你莫要胡说！女娲后人是蛇身人头的模样，世人皆知，你何苦为了妖王而骗我们？”
“杀妖后！杀妖后！”
其实江子兮是不是蛇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如今的实力，配不上巫山派的信仰。
比起江子兮，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心中的信仰。
一辉真人蹙起眉头，隐隐有些发怒，也有些懊恼，若不是他平日里的不作为，巫山派怎么可能会变成如今四分五裂的状况？
居然还敢顶撞江子兮，简直不可饶恕！
就在他准备以武力镇压之时，却听身后落下一声轻笑。
回头，只见江子兮撕下嘴边的胡子，眉眼轻挑，笑容清浅，透着一丝冷意：
“想杀我？”
她淡淡环视一周，扭动了一下脖子，对刚刚起哄最严重的弟子勾了勾指尖。
“你想杀我？嗯？”
那弟子心里莫名有些惶恐，但想到她之前弱鸡的模样，便又安定了下来：“你是妖后，与道人不共戴天，我杀你是为民除害！”
一辉真人气得不行，刚要动手，就被六长老拉住了。
六长老眼睛亮亮的看着江子兮：“掌门师兄，别冲动，这些小事，子兮姑娘自己能搞定的。”
一辉真人这才平静下来。
也是，她可是江子兮，有什么事情是她不能面对的？
当初遭到陷害，被九州怒骂成二魔王的时候，她也不见得畏惧什么不是吗？
“为民除害？”江子兮笑，“来，你跟我说说，什么是为民除害？”
弟子意气风发，雄心壮志：“杀尽天下所有妖！”
“嗯，不错，不过既然为民除害是杀妖，为何你又要杀我？”
弟子一愣：“你……你是妖后，我自然要杀你！”
江子兮风轻云淡：“我与妖王并未成亲，担不起你这所谓的妖后之名，即便我被云客派除名，不是道人了，那我也是个人，我既然是人，你又为何要杀我？”
弟子被问懵了，支支吾吾半天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他们的逻辑本来就被颠倒洗脑了，随随便便都能把他们问进死胡同里
一辉真人叹气。
江子兮又说道：“还有，我自问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于情于理，你似乎都不应该对我下手。”
此话一出，弟子们面面相觑，脸色都很难看。
“总之，你跟妖王有联系，你就应该死！”
“联系？你们想杀妖王，那就跟妖王是仇家的关系，这种关系，应不应该去死呢？”
“你——你强词夺理！妖后，看我一招！”
说不过，他们就想要动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江子兮活下去。
否则巫山派的信仰，就会死在这里，总不能在忽悠新入门弟子的时候，说他们的信仰是个不中用的活人吧？
那显得多可笑？
但只要她死了，他们就可以再次将她推向一个奇异的高度。
弟子唤起周身的真气，拔剑相向，明显是想一击要江子兮的命。
江子兮神色依旧淡淡的，她脚尖挑起身旁一根小木棍，握在手里，与那弟子打斗了起来。
木棍在她手里，宛若一条灵活的蛇，居然压制住了弟子利用真气提升的速度，逐渐占据上风。
最后，弟子被一脚踢了出去。
“怎么会？！”弟子不可思议的从地上爬起来，“你分明一点真气都没有，怎么可能打败我？”
江子兮丢开木棍：“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修炼的真气，还不够看。”
弟子们错愕，重新打量了一下江子兮，身子骨偏瘦，脸还是那张脸，却少了几分畏畏缩缩，多了几分沧桑和气势。
甚至带着悯怀苍生的慈悲之感。
全然不像个少女，反而像个七八十岁即将入土的老人。
这一刻，才有人真的相信一辉真人的话。
眼前的少女，真的是传闻中的女娲后人。
“还有要质疑的吗？”江子兮开口，“你们可以一起上。”
狂妄至极！
事实上，这个身体体质一般，又没有锻炼身体加强肌肉记忆，要一次性打这么多人，她半点信心都没有。
但不论如何，气场不能输！
弟子们还真被她给唬住了，眼神里都闪烁出畏缩之一。
“看样子，你们是不质疑了对吧？”
弟子们如捣蒜一般点头。
江子兮挑眉，神色冷漠：“那从现在开始，就由我来质疑你们了，你们，都有什么资格自称道人？”
弟子们错愕不已。
“就因为你们修炼了真气，能在力量上压制普通人，就敢自称道人了么？”
“你们所谓的修道，修的是什么道？”
“你们，又是有什么资格，打着巫山派和天虹掌门四处招摇撞骗，残害生灵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