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民本就记仇,而在他的仇人里面,王权排在最高的位置。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动不了王权。
这死太监分明处处不如他,但皇上就是喜欢他,任由他手握重权,实在是叫魏民觉得无力。
魏民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他眼中闪过一丝阴冷之气,却依旧和气的说道:
“王公公是从哪里将这小丫头给接出来的?我怎么半点消息都没有得到?若是早知道王公公得到这个宝贝,我前些日子就来拜会你了。”
王权知道魏民也想折磨江子兮,可他自己都还没有折磨到,又怎么可能让魏民得手?
所以他冷哼一声:
“以魏公公的地位,不知道这些很奇怪吗?”
他不是针对魏民,而是说这种各位……都是垃圾。
这一次魏民不只是笑容僵硬,而是僵硬得连笑容都挤不出来了。
王权这嘴毫不留情。
魏民嘴唇颤抖了几下,身为太监,平日里受到的侮辱多了去了,所以他硬是隐忍着半点脾气没有发,而是继续说道:
“不知为何,我觉得这丫头跟我有缘得很,我一见就喜欢,不知王公公能否割爱,让她到我手底下做几天事?我肯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两人都知道对方恨毒了江子兮。
所以魏民的意思是,你既然已经折磨了江子兮这么久了,现在换我折磨一两天,之后我再还给你可以吧?
我肯定不折磨死,就当时我欠了你一个大人情怎么样?
魏民这话可以说是十分低声下气了。
江子兮暗叹,为了折磨她,魏民居然能向王权低头,可见他对她的恨意之浓厚。
谁知王权只是睥睨了魏民一眼:
“哦,既然是我的所爱,又怎么可能会割舍给你?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江子兮:“???”
王权比她想象中的更牛批。
这是完全不怕得罪人啊。
难怪会一直被清议儒士们死磕着他一个人上奏弹劾。
想来在宦官中,就他一个人最狂妄吧。
魏民知道沟通是行不通的,于是走到王权跟前,眯起眼睛低声说道:
“王公公,你可听说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你正得盛宠,傲一些也没什么,但是你记着,不会有人一直走好运的。”
江子兮对此话十分认同。
不会有人一直走好运,所以王权最后死得很惨。
但是……总会有人一直走背运。
比如魏民。
因为王权死后,魏民也跟着一起陪了葬,一辈子都没有实现将王权踩在脚底下的梦想。
运气不好有时候是一辈子的事情。
明显王权对这些话并不在意,他只冷笑两声,然后嘴里平淡的吐出一个字:
“哦。”
魏民的脸色终于由青转黑。
就怼人来说,王权绝对是个高手。
而魏民完全被碾压。
待魏民走后,王权才侧目看向江子兮,满脸都写着不满和防备:
“你出来做什么?”
他不是叫人盯着她吗?
她怎么还能一个人出来晃荡?
都不将他的话放在眼里是吧。
江子兮脸上立马扬起真诚的假笑:
“求公公恕罪,奴婢刚刚是去了冷宫。”
“冷宫?”王权挑眉,“看来你是想念在冷宫的生活了,你早说,今晚我便让你回去。”
江子兮立马摇头:“不是这样的公公,奴婢只是去给妹妹送了些吃食。”
妹妹?
王权似乎想到了什么,怀疑的看了江子兮一眼,沉默许久之后才说道:
“以后不许随意乱走动,我不是每一次都能救你的。”
说罢王权就愣住了。
救她?
他为什么要救她?
任由她死了岂不是更好?
他最近脑子真的是出了问题,什么莫名其妙的话都往外面说。
他生怕江子兮察觉到了什么,立马扭头看向江子兮,见她依旧假笑着点头应是,意识到她什么都不明白,不由得松了口气。
……
中午和晚上江子兮各又去了一趟冷宫,给江小梅送了不少肉和能放久一点的馍馍。
晚上王权回来的时候,依旧是怒气冲冲的。
原来他又被人给弹劾了。
不过这一次不是清议儒士们,而是国舅爷林将军上书弹劾的。
此事闹得朝中风风雨雨的,大臣皆上书言明不应该留下王权这样作恶多端的奸臣,可皇上依旧护住了王权。
如此盛宠比起后宫的女子有过之无不及。
众人一度认为王权是用美色迷住了皇上,因为这小宦官确实是长得清清秀秀的。
江子兮洗漱完穿好衣裳的时候,小蔡已经过来通报:
“子兮姑娘,公公让你过去呢。”
江子兮应声,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就出了门,小蔡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而是兴致冲冲的说道:
“子兮姑娘,你听说了吗,今日连国舅爷都要弹劾公公,但被皇上给驳回了,说是没有证据不能定罪。”
小蔡眼睛亮亮的:
“咱们公公可真是受皇上盛宠啊!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皇上都会力保咱们公公,子兮姑娘,你可要好生伺候公公,为自己博得一个好前程啊……”
小蔡的眼中满是暧昧。
盛宠么?
江子兮垂下眸子,想必这世上最想杀了王权的人就是皇上。
如同东汉末期一样,皇帝手中权力衰微,此时宦官却手握重权,但凡皇上有点野心都不会任由王权等宦官继续成长。
可是现在的皇上却什么都不敢做。
原因很简单,因为现在手握重权的人不止是宦官,还有外戚,也就是皇后等妃子的父兄,他们的权力可比宦官大得多。
一旦宦官下台,外戚收揽更多的权力当政,皇上才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成为傀儡。
宦官再怎么牛批也不能篡位,但外戚能。
所以不论如何,他都得留下王权等人来权衡朝政。
江子兮看了一眼喋喋不休的小蔡,附和了两句:
“是啊,公公真是独得盛宠啊。”
来到王权屋里的时候,倒跟上一次不大一样,王权并没有摔桌子椅子,瓷瓶也都完好无损的放在柜子上,他只是浑身阴沉的坐在榻上,十分渗人。
听见有人进屋的声响,王权恶狠狠的抬头,明显是想收拾一下江子兮,却在看到江子兮披肩的长发之时愣住了。
她还真是洗漱了一番才过来的?
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羞耻?
他……他是个阉人啊!
为了活下去,即便是个阉人她也会如此费力的讨好么?
抑或是,她只是想要利用他对她放下戒心的时候报复他?
呵,明显江子兮更倾向于后者。
报复他?
想报复他的人多了去了,江子兮算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