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欠他什么么?
许靖宇想了许久,只觉得头脑发胀,眼前一片模糊。
想不清楚,也不想去想了。
他觉得身子发软,头倾倒在地上,无措至极。
似乎有什么东西错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错。
“来人,将许公子和小安送出去。”江子兮坐到椅子上,淡淡的说道。
“日后,不许他们再踏入江家。”
安言灵不住的摇头:“小姐,小姐我求求你,你不要赶我走……”
“小姐你原谅我这一次吧,我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我此生只想好好伺候小姐……”
留在江家,她可以过得像个人一般。
以往不论是在北巷还是在许家,所有人都当她是个臭虫,能避开就避开。
能丢弃就丢弃。
可她是个人啊,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若不是在江家生活了这几日,她大抵这辈子都不知道一个人是如何活着的。
一个人若是尝到甜头,便不想再吃苦了。
如今,她只想跟在江子兮身边。
江子兮抬眸:“我看你可怜,是想留下你,可你今日所为,实在是叫我寒心。”
“所以我不愿再留下你。”
安言灵抹着泪珠:“小姐,不是这样的小姐。”
“我之前只是觉得,许哥哥是小姐的夫君,我带他进来并非什么错事。”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这么多的渊源,也不知道小姐竟会如此生气。”
“可现在……小姐我知道我错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环儿咬了咬牙,从牙缝中蹦出了几个字:
“安言灵,你可真是不要脸!到现在你怎么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安言灵低垂下脑袋,不住的哭:“我……我……我知道是我错了……”
环儿:“你别以为你装委屈所有人就该原谅你!你……”
江子兮抬起扇子制止了环儿,随即转头看向安言灵:
“你今日所为,确实是算不得做错了什么。”
安言灵抬眸,眼中透露出一股子亮光:“小姐……”
江子兮:“可你太自作主张了,让我很是生气。”
“你觉得许公子可怜,所以你将他偷偷的带进了江府,带进了我的院子。”
“可如果他对我有什么企图呢?若带着利器呢?若想对我或者对整个江家图谋不轨呢?”
“到那个时候,你拿什么来挽救?”
安言灵无措的搓着衣裳,不住的摇头,支支吾吾的想说些什么,却怎么都连贯不起来。
许久之后,她平息了情绪才说道:“小姐,不是这样的。”
“我真的无心害小姐,我之所以带许哥哥进来,是因为我自小认识许哥哥,同他一起长大。”
“我知道他不是什么坏人,也不会对小姐图谋不轨,所以才敢带他进来。”
“况且一开始,我也是为着小姐着想,我不知道小姐对他竟已经心凉到了这种程度……”
“也不知道小姐要和离的心思居然如此坚决……”
江子兮扶额:
“你以为我同许公子还有牵连,所以费尽心思将他带进来,想要成全我和他。”
“你以为他对我不是图谋不轨,所以放心的将他牵引进来。”
“你以为他对我还有情义,所以想要我跟他一起回去。”
“但是小安,这一切都只是你以为罢了。”
安言灵:“小姐……”
江子兮:“我知道你都是好心,可你的好心,我却半点不想领情。”
安言灵:“小姐……”
江子兮:“你所谓的你以为,不过都是用你的角度去看问题罢了。”
“他在你面前或许是个真正的良人,可在我面前,他却是一个极恶毒之人。”
“好心办坏事,大抵都是出于你这种缘由吧。”
安言灵挣扎着绳索想要靠近江子兮,却半点力气都使不上。
她想告诉江子兮,她真的没有想过要害她。
甚至听到云云对她做的那些事情之后,她也十分生气。
她是真的,很希望留在江子兮的身边……
“小姐……你不要赶我走……”
江子兮抿唇:“不是我要赶你走,而是你的心,并不在我这里。”
“你喜欢许公子,想要跟他回去,日后若许公子再让你放他进来,你还是会让他进来不是?”
“所以小安,你同他一起回去吧。”
“那里,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
有许靖宇的地方,才是安言灵应该去的地方。
安言灵还想解释些什么,但看到江子兮眼眸冷淡,她竟半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只觉得,江府再容她不下了。
以往不论什么地方,都是旁人嫌弃她,旁人厌恶她。
逼不得已,她只能离开,四处流浪。
江府,是唯一一个愿意接纳她的地方。
可她却自己亲手毁了这一切。
再次四处漂泊,无处为家。
……
三日后便是端午节。
江子兮同江老商议一番之后,决定过完端午节再去许家解决同许靖宇的事情。
端午节这日,江子兮起得极早。
一起床便去了厨房,做了各式各样的月饼。
冰皮的,花生碎的,红枣的,红豆的,各种各样,应有尽有。
做好月饼之后,江子兮便将月饼用篮子装好,同江老江母一起去了湖边看赛龙舟。
龙舟不算很大,却也不算很小,每条龙舟坐了大约十个人。
这些人身着露肩膀的大褂,面容魁梧,眉眼凝起,整装待发的气势十分强大。
周围围起了许多人,欢呼的,帮忙的,过路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笑意和幸福感。
“小姐,赛龙舟要开始了,我们去桥上看吧。”环儿贴着江子兮耳朵说道。
四处人太多,也太嘈杂,环儿说了许久,江子兮才听清楚她的意思。
江子兮示意了一下江老,待江老点头之后,便被环儿拉着去了桥上。
桥上人更多,两人挤着挤着,终于来到了桥边。
龙舟上的汉子唱着一些听不清楚却气势磅礴的歌谣,开始划动龙舟。
四周的人开始欢呼,声音一潮高过一潮。
江子兮只觉得正式庄严一片隆重,耳边除了欢呼声,再听不到其他的。
突然,一只手拉住了她。
她回头,是一身白衣的何瑜伯,笑得爽朗。
他说着什么话,却被嘈杂的欢呼声给盖住了。
但她看清楚了他的嘴型:“我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