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收到这个消息之后,侯爷大怒。
“岂有此理!简直是放肆!他怎么敢如此对子兮!”
什么病重?
分明就是被五王爷打伤了!
而且听五王爷这语气,江子兮应该伤得很重。
他平日里连骂都不敢骂一声的女儿,竟被人撵在脚下欺负!
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爷……这……这可如何是好啊,我的子兮……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三姨娘哭得不成样子。
江子兮是她的命根子,若江子兮出了什么事情,她可怎么活啊。
侯爷病本来就没有好,如今一个气极,眩晕得直接跌倒在床上,连爬都爬不起来。
三姨娘立马哭哭哒哒的上前扶起侯爷:“侯爷也要注重身子啊……”
接到这个消息,原本主母也是应该过来的,可主母病得重,起不来,所以就只有江荇玉过来了。
江荇玉见此,咬了咬牙:“爹,那就由女儿去换妹妹回来吧……”
江子兮护住了她,护住了主母,也护住了江昭。
她即便是再怎么恨江子兮,如今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为了她而死。
况且现在江子兮为她所做的一切,她也没有理由再恨着她了。
前世所有的一切,她似乎都还回来了。
罢了罢了,那前世所有的一切,原本就不是江子兮一个人的过错。
不过就是她看错了人,也嫁错了人罢了。
侯爷撑着一口气爬了起来,狠狠的拍了拍床头:“不可!绝对不可!”
“如今子兮已经出事了,若你再出什么事,我……我要如何承受啊……”
江荇玉原以为侯爷会高高兴兴的送她去换江子兮回来,却不想侯爷竟拒绝了。
所以不由得一怔:“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侯爷气喘不已,愤怒不已,但泪眼中却慈爱异常。
“玉儿,爹知道……以往爹对你是疏忽了些,只因你性子淡薄,不爱与爹说话,爹也不知道该如何关心你。”
“你也是爹的女儿,如今子兮已经出事了,爹不能看着你也落入险境。”
“更何况,子兮拼了命救你出来,铁定不是让你再为她涉险的,所以此事万万不可!”
原来他也是爱她的么?
原来他也知道,她是他的女儿么?
这番话,她上一世那么想听到。
可即便是到死,也没有听到。
江荇玉鼻子一酸,垂下了眼眸:“爹,女儿如果不去,子兮可能就真的……”
侯爷眼睛一红,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他拼命的擦拭,却怎么都擦拭不完。
以往宽阔挺直的背,如今看起来也弯曲苍老不已。
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一般。
最后他别过脸,声音嘶哑的说道:
“五王爷造反,现在看起来还没什么风波,但一旦三皇子反击,京城一乱,那谁都可能活不了。”
“既然如此,我为何还要你也去涉险?还不如放手一搏,指不定还能搏回一条生路。”
江荇玉恢复了平静,沉思了一会儿:“爹爹想怎么做?”
侯爷颤巍巍的起身,从身旁的柜子里面拿出一块铁牌,形若猛虎,一分为二,只余下半块,在灯下散着银色的光。
“爹爹,这就是……兵符?”
侯爷的眸子虚弱得像是凹下去了一圈,但突然散发出了光芒:“是,这就是先皇留下来的兵符。”
“当初先皇留下这块兵符给我,就是为了保这天下一个太平,如今,也正是用武之地了。”
“可以我如今这个身子,怕是但当不了这个大任。”
“玉儿,你是我侯府唯一的嫡女,如今国难当头,你也是时候肩负起大任,还这世间一个平安了。”
江荇玉郑重的接过兵符,眉眼清明:“爹爹,我该怎么做?”
“咳咳咳……”侯爷咳个不停,“我已经将兵马调了回来,玉儿,你……你想办法将兵符交到三皇子的手上。”
“让他……让他回来主持大局!”
江荇玉:“好。”
……
那日晚上,江子兮是在一片厮杀声中醒过来的。
彼时她神智不清,眼眸只能看到几丝光亮,但耳尖传来刀与刀之间发出的金属碰撞声,和一片哀嚎声,却格外清晰。
“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子兮觉得手指沾染上了一片余温,热热的,却令人觉得很不安。
她死死的咬破自己的嘴唇,如铁锈一般的血腥味涌入口中,嘴角的痛楚叫她微微转醒了过来。
定晴一看,那所谓的余温,便是血。
入目一片,全是血。
无数尸骸浸在血水中,骇人不已。
江子兮打了个寒颤,她费力的睁大了眼睛,只见一个人,身披盔甲,拄着剑柄,如同神明一般,在一片厮杀中一瘸一拐的向她走来。
他腿上插了一把刀,血一缕一缕的往下流,但他却丝毫不觉痛,缓慢艰难却坚定的向她走来。
他的身后,是万千灯火辉煌。
“子兮,我来救你了……”
那人蹲下身,抱起她,她的头触碰到盔甲,却不觉得疼,只觉得安心。
秦钦……
秦钦是如何逃出五王府的,她因为神智不清,看不见,自然也不清楚。
她单单只记得一点,就是那环住她腰间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她醒过来,已经是第二日傍晚了。
似乎是在一个帐篷里面,四周简陋异常,除了这张破旧的被子和草铺的床,就什么都没有了。
此时走进一个端着热水的姑娘,她见江子兮醒了,激动得盆子落地,立马哭了:
“小姐,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江子兮定晴一看,是馨儿。
也就是说,这里是秦钦的营地?
江子兮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因为嗓子干涸,疼得说不出话来。
馨儿立马端了杯茶水过来:“来,小姐先喝喝水。”
江子兮急促的喝下一口水,随即说道:“秦钦呢?秦钦怎么样了?”
听到秦钦的名字,馨儿眼中因为江子兮醒过来的欢愉瞬间消失了个干净。
“秦将军他……他……”
“他怎么了?”
“他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随行的大夫说……说他……”
“说什么?”
“说他腿伤得太重,即便是醒了,他的腿也……腿也……腿也瘸了,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他的腿,还是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