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酒头,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高玥最先注意到老酒头不对劲儿。
老头五指紧扣着酒壶,气到浑身发抖,两眼发红。
他鞠了一把眼泪,老泪纵横道:“老朽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二师兄这般英俊男子,我是,激动。”
老酒头五步并作两步走到二师兄跟前,一脸崇拜尖声道:“二师兄之颜,乃修仙界第一!”
这一声吼,不仅把高玥宋乐乐给惊到,二师兄扭过脸,如丝媚眼尽是嫌弃。
铜镜另一边,赤霞宗内。
正用玉铜神镜看安衡化妆的酒凌汐,忽地从安衡那端听见自己老爹的声音,吓得从凳子上跌下来。
酒凌汐:“?”她刚才是幻听?
嗯。一定是幻听。
玉铜神镜的联系已经切断。
“修仙界第一不敢当,师尊才是修仙界内一等一的美男子。”
二师兄安衡搁下眉笔,挑着弯月眉打量老酒头,一脸嫌弃道:“啧啧,三师弟,我宗今年怎么招了个老头?”
宋乐乐毕恭毕敬一拱手,答:
“回二师兄,这是我宗最小的师弟。二师兄莫要小看这位老小师弟,他乃今年试炼门排名前十。今年第一名与第十名,通盘进入我宗。”
二师兄“喔”了一声,这才搁下铜镜,侧了身打量高玥和老酒头。
一个十五六的小姑娘,个高如直柳,显得单薄羸弱。因年龄不大,尚未摆脱婴儿肥,圆脸显得稚嫩可爱。
一个七八十老头,虽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精神倒也矍铄。
安衡依旧青丝披散,一丝神态都透露着万种风情,他轻声细语道:“小师妹,日后你常来二师兄处。女孩子要学会打扮,你这般,以后会找不着道侣的。”
高玥此时已经被二师兄的绝世容颜给摄住。
安衡五官阴柔,像女子,却又不完全似女主那般柔美。他虽描眉,面部却未上脂粉,如此近距离,却看不出他肌肤上有任何细微瑕疵。
二师兄的皮肤真的到了一种吹弹可破的地步,不似婴儿肌那般泛红敏感,白嫩透亮,是美颜相机都达不到的高质感白皙。
面对这样的美人,高玥暗暗自卑。
离开二殿之前,二师兄往高玥和老酒头怀里塞了一堆珠宝脂粉。二人瞬间有了一种捡到大便宜的幸福感。
作为宗门新弟子,高玥和老酒头住在第五殿。
这忘忧宗在众大仙门里,绝对算最穷之宗。
全宗上下,加上高玥和老酒头,统共只有六个人。
人虽少,可高玥却觉得这宗门十分适合她。
易容香囊的能力有限,它的灵力效应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变弱。
时间一长,高玥必定暴露。天大地大,只有修仙宗门不受朝廷管辖。
若她呆在人多的宗门,难保不会有同门修士为了钱去丞相府举报她。
在原著小说里,对高瑜苒母亲魏姨娘的描述少之又少。
可在原主的记忆里,这魏姨娘是火彝族女子。虽不知她修为几何,但以她为女夺灵根且要杀原主灭口的狠辣手段看,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如果被娘家人抓回去,依魏姨娘的狠毒,她必然没有活路。
忘忧宗人少兽多,很适合她修炼灵根。
如果她能利用兽息孕育出灵根,也就算正式踏上了修仙路。
依三师兄所言,异兽在受伤时会吞吐大量废息,那如果她在修仙界做一名宠物医生,给宠物治疗,是否会加速自己的灵根孕育?
*
随三师兄逛了一圈忘忧宗,高玥双腿发软,两脚肿胀。
入夜,星移漏转时。
高玥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咕噜噜”叫个不止,索性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打算去厨房找点儿吃的。
在五殿找了一圈儿,高玥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儿。
修仙者需要辟谷的,除非满足口腹之欲,平日里绝不食人间烟火。渴了喝水,饿了嗑药。
修仙宗门,没有厨房!
她无力再寻厨房,揉着空落落地胃,找了个石阶坐下。
忘忧宗五殿地势较高,头顶月朗星疏,金星夺目,垂眼可眺山间一片黑茫茫的葱郁树林。
“吱呀”一声。
一块肉饼落在高玥双腿上。
肉饼还残存着一丝温热,似刚出炉不久,焦黄的表皮撒了芝麻,背面印着“宋乐乐”三字食印。
高玥饿得昏头,不顾这肉饼为何从天而降,抱着就啃。
一口下去,嘴里满是焦香酥脆。
第一口是黑芝麻混合白面发酵的香,第二口肉汁浸了满嘴,肉馅儿肥瘦相间,浓郁不腻口的油香令人欲罢不能。
饼啃了半个,高玥才后知后觉仰头,抬眼就看见空中一只振动着紫色双翅的小鸵鼠。
“……”高玥吓得差点没被噎住。
小鸵鼠落在她腿上,收了双翅,两腿站立,勾着一双前爪:“唧唧唧唧~”
这鸵鼠长得圆滚滚,通体毛发紫白相间,配色有些丑陋,却遮掩不住它的萌态。
像非主流花仓鼠,圆滚滚一团,胖得脖子和身体一样粗,偏它还长了一双“不灵不灵”的大眼睛。
加上一双小翅膀,像极了《数码宝贝》里的巴达兽,可爱得紧。
高玥白天没注意到这只小鸵鼠,自然对它没印象。
她拿手指拨弄了一下小鸵鼠的耳朵,它欢快地在女孩腿上翻了个面儿,把圆滚滚地肚皮露给她。
高玥逗了她一会儿,反问:“这肉饼,是你从三师兄那里给我偷过来的?”
小鸵鼠胸脯一挺,仿佛十分骄傲:“唧唧唧唧……”
高玥和异兽仿佛有心灵感应。
她没忍住,拨弄了一下小东西的翅膀:“三师兄那里,有厨房?”
小鸵鼠:“唧唧唧唧!”
高玥冷呵一声:“死胖子吃独食,以后孤立他,上厕所不叫他,买零食没他份儿!”
小鸵鼠一双翅膀展开,翅尖儿抵在腰部,宛如叉腰姿态:“唧唧唧唧!”
它的鼠脸义正言辞,把给高玥偷食物当成了余生目标。
与此同时,三殿,传来宋乐乐的怒吼:“死阿布!!你又偷我饼!!我与你,不共戴天!”
一殿内。
趴在主人重越身边休憩的阿布崽,听见遥远的怒吼,狗耳朵灵动地颤了颤。
阿布崽:“……”
——死胖子。又搞污蔑。老子才与你不共戴天!汪汪!
阿布崽愤怒一龇牙,主人重越一双大手裹住了他的头,揉了揉,它气焰顿消。
红衣男子盘腿打坐,一头无法慵懒披散开。
他五官生得英挺硬朗,眉宇间弥漫着浓郁的杀气。
他集天地魔灵之气孕育而生,在即将突破化神镜时,魂体几近崩碎。
重越运行周身灵力,尝试再次破镜。
很快,天地之间的魔气再次汇聚,窜入他身体疯狂攻击他。
重越一睁眼,那双眸子红得诡异,手背青筋暴突,体内好不容易重塑的筋脉悉数迸裂。
男人嘴角渗出一抹腥血,一身魔气邪祟张扬,声音冷冽如冰:“还是,不能……”
如今修仙界,遭遇瓶颈,不仅无人飞升,也无人突破化神境。
一股寒气逼人,床榻被一层寒冰覆盖。
砰、砰、砰……
冰刺在阿布崽周身窜起,吓得它夹紧尾巴,缩进角落。
它夹着尾巴,瑟瑟发抖望着重越,喉咙里发出“呜呜呜”地求饶声。
重越的身体正承受五脏六腑崩碎,筋脉断裂之痛,可他表面却平静如水,仿佛,并不知痛为何种感知。
他抬手,对阿布崽动了动手指:“过来。”
阿布崽的身体被一股力吸过去,一颗小脑袋被男人大手裹住,严丝合缝。
它感觉一股令兽胆战心惊的压力。
男人手掌收紧,几乎要见它头骨捏碎。
它止不住发抖,绝望地闭上眼。良久,一股诡异的力量将它扯入了另一个空间。
等它再睁眼,视角却变了,垂眼看见自己蜷缩在床榻上,房间内冰刺消失,魔气消失,恢复一派平和。
它尝试抬了抬前爪,到眼前的居然是一双修长干净的人手。
它抬抓摸了摸“狗脸”,居然摸到人类五官。
阿布崽取过铜镜,这才发现,自己又和主人……魂体互换了。
它又变成了师尊。
阿布崽垂眼看蜷缩在榻上的小可怜自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狗头,庆幸自己再一次活下来。
可它刚碰到狗头,对方眼皮一掀,凌冽的目光像冰刺一样打在它身上。
阿布崽吓得“汪”一声,往后一缩。
寄居在吞云兽体内的重越,看见“自己”那般怯懦,不由拿爪扶额。
阿布崽喉咙一滚,盯着自己的身躯,目光戚戚哀哀。
——想念玥玥怀抱!汪!qaq
阿布崽想起许多年前,与重越相遇的那一幕。
横尸遍野的战场,它从一堆吞云兽尸体里钻出来,饥饿难耐,遇见了一个五官精致的奶娃娃。
它差点就要吃掉这个奶娃娃,可幼小时期的善念让它收了这个想法。
也正是这一念之善,救了它。若它有伤害那个奶娃娃的想法,必定死无全尸。
这个奶娃娃不是别人,正是天地魔灵之气孕育的重越,它日后的主人。
阿布崽每每想起这一幕,都心惊胆战,还好但年没有伤害他,否则自己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阿布崽摆脱了犬身,寄居于主人身体,没那么贪恋高玥身上的灵息了。
它想念高玥,仅限于精神,而非身体。
可寄居于阿布崽体内的重越,脱离了人身,开始无比疯狂地思念高玥的灵息。
*
高玥吃饱喝足,回卧房躺下,小鸵鼠也飞到她身边,找了个舒服的姿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女孩睡熟后没多久,小鸵鼠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寒气逼近。
它下意识竖起浑身毛,呈战时状态,准备抵御危险。
黑暗里,一双眼睛幽绿发光,逐渐朝床榻逼近。
小鸵鼠感受到对方的王者气场,“唧唧”一声,表示臣服,挥着翅膀退至角落。
重越跳上床榻,一挥爪,掀开锦被。
他钻进高玥温暖的被窝,在她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把自己团成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