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咸鱼);
大殿之内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皇帝坐在高位,把所有人的动作表情都看在眼里。
淑妃正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萧善和萧锦,就好像他们两个头上突然长了两个角。在她心里,
两人遇到这样的事,只要她稍加挑拨,
结果定然是互相猜疑,兄弟相残。
她和萧艺不好过,
这些人通通都要跟着他们不好过。
结果事实是事实,
过程和结局和她预料的完全不一样。萧善和萧锦都知道这事,
不藏着瞒着也就罢了,
还一个个争相恐后的说给皇帝听。
萧锦甚至毫不犹豫的用这个理由自请废除太子之位,
在他们眼中,
皇嫡子的身份,太子之位好像根本不值得一提。
萧艺和淑妃是一个心态,淑妃就算不瞒着他这事,那他和淑妃的选择肯定也一样。他们会当做不知道这事,
然后站在暗中看笑话。
在皇后真的把萧善除去后,
那他们再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
面对杀子之仇,他不相信皇后会无动于衷,
也不相信她还能全力支持太子。到时候,皇后和兰妃两败俱伤,萧锦太子之位不稳,
而他会成为最合适的人选。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还没等着看萧善和萧锦的笑话,萧善就把他和淑妃的底牌都掀了。
随即淑妃放出手里最大的一招,根本没什么用。
也不能说没用,隐藏在黑暗中多年的秘密现在虽然没有证据,
但疑云布在所有人心头,可这结果同想象中的可以说是千差万别。
殿内最为平静的是萧锦和萧善,两人根本没受什么影响。
皇后是最难受的,她难受一直受自己庇护被所有人当做小白花的兰妃突然变成了食人花,她难受自己用心培养多年辛辛苦苦为其出谋划策的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
她更难受,如果再晚一段日子,自己差点就把萧善给杀了。
想到这个,皇后浑身打了个冷颤。
如果萧善,有人再告诉她这个事实,那样的场景她想都不敢想。
这个时候皇后看都不敢看萧善一眼,她也不敢想萧善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她。
在宽大的衣袖下面,皇后死死抓着手,她尽量让自己颤抖身体平静下来,她望着身边跪着的兰妃道:“是真的吗?”
怀疑终究是怀疑,她要兰妃亲口告诉她答案。
兰妃终于抬起了头,她脸上还有泪痕,可再也找不出往日可怜兮兮的模样,她笑了下道:“姐姐想听我说是还是不是?我说不是,姐姐和皇上会相信吗?我若说是,那姐姐和皇上就完全相信我了?姐姐会不会想,我这么坦然的说是自己换了两个孩子,那是不是故意这么说,好把太子拉下马给自己的儿子腾位置?”
“毕竟到了现在闲王有罪,贤妃和五皇子有觊觎皇位之心,太子若不是姐姐亲生,那几个皇子中唯一清清白白的就是萧善,这个太子之位必然是萧善的,姐姐心里就不会再怀疑了?”
皇后晃了下身体,她第一次知道兰妃的口才这么好,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蛊惑人心。
在场的人都知道,她这话是在保萧锦的太子之位。
可听了这话的人心里都不由的问一句,万一呢,万一是后面那种情况呢?一个疯起来的女子,你想也想不到她会做出什么事。
这个时候,高位上的皇帝笑了起来,他垂眸道:“事情到了这一地步,兰妃还觉得可以把朕玩弄在鼓掌之中?”
兰妃抬头看着这个男子,初入宫,她畏惧这个男子多于有情。
初入宫,她便知道这个人如何无情,全天下人的生死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那个时候,她心里是恨得,父母都在为她相看人家了。就因为皇后无子,她堂堂一个嫡女就要成为皇后固宠的工具。
可她不得不忍,她被查出有身孕后,皇后虽然很高兴,但同时又很失落。
太后当时虽然没说什么,但她清楚,如果皇后一直没有孩子,那她的孩子就会变成皇后的孩子。明明同样出生顾家,同样是嫡女,她能拥有的东西只能是皇后挑拣剩下的。
她一直很恐慌,甚至害怕保不住自己的孩子。
好在很快皇后也有喜了。
这是一件很欢喜的事,皇后眼中的失落消失了,对她也一心一意起来。
可这就是她心里的一个疙瘩。
突然有那么一天夜深人静时她想,皇后既然曾经那么想要她的孩子,那她给皇后就是。
她女红好,会做各种小儿穿的衣服,她巴结着皇后,亲自给她未出生的孩子做衣服。还给皇后亲自做各种糕点,那些糕点她也会当着皇后的面吃。十个糕点里面可能九个都是好的,剩下的一个放了东西。
也许皇后会吃到,也许不会吃到,谁知道呢。
总而言之,后来比她晚怀孕的孩子比她早产了些时日,她也选择当天生产。皇后身份尊贵,生子都是九死一生,事后更是累晕过去了。
而她时常来回走动,身体底子要好上不少,生产之日,她咬着牙清醒着。直到孩子出生,太后和皇帝在皇后宫里看孩子,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就让奶娘把孩子抱了过去。
换子,尤其是在皇宫里换子,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是一件很有风险的事。
可奶娘是她可以控制的,只要找到奶娘的弱点,很多事她得做。
例如抱着穿着同样肚兜的孩子去看望皇后的孩子,例如逗弄两个孩子,让他们哭泣,然后就要抱走给孩子喂奶,换尿布等等。
最关键的是胆大,瞅准机会,换掉小被子里穿着一样的孩子。
两个孩子本就是一个父亲,母亲又是嫡亲堂姐妹,生下来的时候那么像都如同猴子一样难看,搁上一个时辰都会变一个模样,谁又会真的发现什么。
事后做下这些的人自然要处理干净。
一个不用心的奶娘,拿捏住她的家人,她死也得死的心甘情愿并且不会走露半点风声。
兰妃回忆着往事,皇帝悬着说道:“既然现在无法证明谁是嫡子,兰妃又没话说,那朕就自己查。若朕自己来查,那就先废除萧锦的太子之位,把人关押起来。若朕查到兰妃未曾换子,那事后萧锦仍是太子,萧善仍是厉王。若查出兰妃胆大妄为,那朕就把萧锦贬为庶民,子孙后代永世不得用萧姓,不得入宫,如何?”
兰妃瞪大眼睛看向皇帝,她猛烈的摇着头道:“皇上,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不能这样……”
皇帝看着她道:“你以为欺瞒朕到这个地步,朕还能继续容忍?”
这个时候,淑妃终于笑了。
是了,还有皇帝呢,虽然兄弟相残的画面没看到,可皇帝的盛怒总要有人来承担。
看到这一幕,萧善动了动身体,萧锦猛然抓住他。
萧善看向萧锦,萧锦朝他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皇帝看向淑妃道:“淑妃这么高兴是想等着朕处置你吗?既然如此,那就以刺杀太子之位褫夺淑妃封号贬为采女打入冷宫。至于闲王,朕看这个称号是该给你改一改,你这闲王既然不愿闲,那就不要当了。”
淑妃忙道:“皇上,皇上,所有人一切四皇子都不知道,一切都是臣妾的主意,四皇子毫不知情。”
萧艺哭着看向淑妃道:“母妃……”
淑妃看都没看他一眼,她望着皇帝哭道:“皇上,四皇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心孝。臣妾让他作画他就作,让他写诗他就写。皇上去查就知道,江南那些人得到的画都是臣妾让人送的,从江南运来的银子都是臣妾收下的,同四皇子毫无关系。”
她既然敢这么说,那事情定然如她所说的一样,查到的证据只会指向她,而不是萧艺。
这是她身为母亲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护着自己的孩子。
皇帝知道这不是实情,如果这事放在他刚登基那会儿,等着萧艺的就是贬为庶民。
可现在,皇帝到底老了,他闭了闭眼道:“既如此,那就废除四皇子萧艺闲王之名,过继给雍王为嗣,继承雍王之位。”
雍王是皇帝夭折的亲弟弟,年幼便去世,只有一个贵气的封号,一点其他势力都没有。
淑妃软下身子,事情败露,能保住萧艺一命她已经无所求。
淑妃被人拖走时,萧艺去拉她,可一双手又怎么能争过那么多人。
最终淑妃被人带下去,萧艺跪在殿门口直哭。
看到这一幕,兰妃知道皇帝一方面是在处置淑妃,一方面是给自己看。
眼泪从她双眸中流落,她朝皇帝磕了个头道:“皇上什么都不用查了,臣妾什么都招。”
皇后软了身体,心口疼的说不出来话。
听到这话,皇帝闭了闭眼。
他自认为一生英明,没想到却是个傻子。
皇帝突然感到很累,在争夺中,没有人是赢家。
皇帝看向萧锦,这是他最重视的儿子,为了保证他太子之位安稳,他从未给任何人希望。
而现在,这个儿子不是嫡子。
可就算是这样,他心中百般情绪,对萧锦还是很看重,还是觉得他能胜任太子之位。
但有些事他不能不处理,萧锦上奏时,想必已经做好了一切打算。
感到最难为的应该是皇后,她动了要杀萧善的心,她把这个儿子伤的体无完肤,同时她和萧锦有了隔阂。
知道萧锦是兰妃的儿子,她怎么可能看着萧锦继续是太子。
就如同刚才所说,这场争夺中,没有一个人是赢家。
但事情已出,自然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皇帝深吸一口气道:“萧锦既然自请废除太子之位,朕……”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萧善终于忍受不了了,看皇帝那样子是要同意废除萧锦太子之位,他可不想当太子。
于是他道:“父皇,既然母妃承认了换子,那儿臣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索要些补偿是应该的吧。”
皇帝皱着眉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萧善理直气壮道:“给儿臣补偿啊。”
皇帝眉头没有松下,他了解萧善,一听他这话他就知道这人心里的想法,但他还是有点不相信。如今都是天时地利人和了,萧善对皇位还是无动于衷吗?
在别人争得头破血流没有一点亲情人伦时,他还要放弃?
在众人各式各样目光的注视下,萧善神色不变的说道:“父皇,儿臣想要一块封地,最好大一点,繁华一点,但也要有谢追能有伸展身手的地方。儿臣觉得云南那一块就不错,气候好,环境好,谢追和孩子肯定都喜欢。若是有不长眼的想要来犯我南境,谢追还可以领兵阻击。”
大周自太-祖就没有给皇子封封地一说,所有没有登基的王爷都呆在京城养老,断绝了可能谋反的可能。
如今萧善提出要封地,是断了自己做太子做皇帝的可能。
如果他什么都不提,皇帝心里都不是滋味。
可他提了,还明晃晃表明自己不想做太子做皇帝,皇帝心里还不是滋味。
而且皇帝现在终于明白萧善一开始就把淑妃和萧艺抖出来的原因,萧羡年幼贤妃又有高心,皇帝自然不会立萧羡为太子。
萧艺犯下大罪,不被废已是天恩。
皇子中余下的萧善、萧荣、萧锦。
萧荣就不说了,他没这个天分当皇帝。
所以只要萧善不愿意当这个太子,太子之位终究是要落到萧锦头上。
萧锦也想明白了这些,他抓着萧善的胳膊道:“你别胡闹,我也愿意当个闲散的王爷。”
他孤注一掷时根本没想过萧善也知道这些,更没想过萧善会为自己想各种退路。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皇后、兰妃那里总要有个交代。
萧善把他的手扒拉开道:“父皇,换子之事若公开牵扯太多,儿臣不想走在路上被人当猴一样围观。”
如同顾家,支持的本就是萧锦。
顾印还曾为了萧锦把他拉下水,如今换了他是太子,破事太多,他根本不耐烦应对这些。
自己有个封地,当个闲王的王爷多好。
更何况他不想当太子,话要是说开,萧锦还要做太子的话,就要给兰妃正名。
所以萧善又道:“儿臣还有个请求,即便日后二哥继承皇位,兰妃娘娘生前死后不得有太后之名,还望父皇和二哥成全。”
至于其他,什么换子风云,就让它淹没在历史中。
世人日后如何编写,那是他们的事。
而现在,他和萧锦不需要被人议论。
至于知道此事的人,萧善望了望堆坐在门边的萧艺,只要他不承认,谁会信有这种事?
至于和皇后相认,他也没这个想法。
他能理解皇后站在萧锦的立场上所做的一切,但事关他的命,他并不想说原谅之言。
至于兰妃,以后便是陌路。
他在这个世上所求不过是同谢追美美满满,和萧锦兄弟之情不变。
如今夫夫之情比金坚,兄弟之情彼此都没有辜负。
既然这样,他已无所求。
不对,还是有所求的。
想到这个,萧善又看向皇帝道:“父皇,谢追他们入宫了没?儿臣今日是想让父皇替谢家断一场案。”
“断案?”皇帝瞪了他一眼:“你把朕当成什么了?”
萧善道:“父皇,谢追还有孩子呢,快让人看看他入宫了没。”
皇帝看着他道:“宫里的规矩都忘了?你当常乐是?人真要到了,那常乐不会通禀?”
萧善干干一笑:“儿臣心急,的确忘了。”
萧锦抿了抿嘴,他知道萧善是故意的,因为殿内气氛太压抑,他想让大家头上的乌云移开一些。
这时,殿门外传来常乐异常恭敬的声音,他道:“皇上、厉王君到……”
2(我在古代当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