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传旨公公回宫向永辉帝复旨后,退出了勤政殿。
宫顺脑子里假设着沐王府各种接旨后的反应。
他心里怎么想的,也就怎么说了出来,就当陛下批阅奏折的中场休息吧。
“陛下,沐王府二房这一支会听话的乖乖搬出去?”
永辉帝抬头,想也不想的道:“不一定,老姜氏可是块老牛皮,又硬又有韧劲。”
老牛皮?
这!陛下这形容……绝了!
宫顺憋笑适时的送上一盏热茶,“她有那胆子敢不搬?”
“这倒不至于,但膈应膈应朕她做起来可能得心应手。”
“膈应陛下?”宫顺一双小眼瞪圆:“奴才看她胆肥了!”
永辉帝一瞧宫顺那丰富的脸部表情,笑了。
“这点小事又不能拿她治罪,她有嚣张的资本。朕瞧着一个月内二房能老实搬出去就烧高香了!”
“他们二房那点家当,用得着一个月的时间来搬?”宫顺此话一出,脑海灵光一现,想到一点:“他们二房不会是缺银子,所以一直拖延,只为将沐王府卖空吧?”
“嗯,有这种可能!”永辉帝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他没说的是老妖婆可能正想着如何从他手中把沐王府的产业或银子讨要回去。
毕竟自从沐王世子失踪后,王府的公中产业和王妃的嫁妆基本全让他强行拽到了手里。
那可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谁人不心动?
在如今国库空虚户部赤字局势下,他偶尔难免都有些摇摆不定!
“不会吧,再怎么说,二房也是皇室宗亲、先帝的亲孙子!”宫顺惊呆了。
能做出这么没品的埋汰情?
简直不敢相信!
他忙捂住嘴巴,惶恐的抬眼观察永辉帝的面色。
毕竟陛下也是先帝的亲孙子,被他这一秃噜嘴,陛下面上无光。
果不其然,永辉帝面皮绷紧了。
“这段日子你注意点那边,别让他们得逞!”
尤其是王府的家具和赏赐的摆件。
再多的话,永辉帝一句不想说。
“诺!”
随后永辉帝又伏首在一堆奏折中,殿内安静的只剩下他的动静。
宫顺轻轻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中懊恼不已,暗自告诫自己处事不惊,处事不惊,以后还得加强修炼心性。
等他想出殿活动下的时候,永辉帝的声音又适时的响了起来。
“除京畿以外,整个大盈朝各地匪患不断。你说朕把世子平调回来剿匪如何?”
宫顺左右脚一拌,踉跄的差点跟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哎哟!我的陛下!
主意一个接着一个,想一出是一出。
剿匪,哪是那么容易的?
平调回来更不容易!
剿匪先不说,就说平调回来当个剿匪将军,总得放权给世子兵权吧?
兵权,京城各大世家、勋贵们梦寐以求的好东西。
向来稀缺,他们会同意世子回来分他们的权柄?
这简直就是虎口拔牙!
更何况,皇室有亲王郡王不得掌兵权的祖训在那摆着。
宫顺觉得世子回京可以,放弃军功兵权。但想平调回来几乎不大可能!
再说剿匪。
宫顺想问陛下您是真心为世子好还是想陷害世子,让他不得善终?
纵观历朝历代,剿匪就是个大难题!
太平丰收年间剿匪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况且,如今这连年灾害不断的年间,说句风雨漂摇毫不夸张!
各地山匪成患,其中若说没有官匪勾结,他是不信。
更重要的是山匪熟悉当地山林地形地貌,官兵一来,溜进密林里藏了起来。
等官兵一退,他们又重整旗鼓继续打劫。
剿匪剿匪,剿得好是你应当应份,算不得多大功劳,也得不到多少赏赐。
剿的失败了,那是你统兵无能,统帅失职!
朝堂上的那些文臣武将派系能放过这攻讦宗亲的大好机会?
“陛下,您是认真的?”
“嗯。”
得到确切答案,宫顺觉得他做为奴才还是应该提醒一句:“陛下,您这不是把世子架到火上烤吗?”
更深层次的他不敢多说,只当他日行一善吧。
希望下次见到世子能讨回这次的人情。
“明日朝会上提一提,帮他回回温,他离开的够久了,免得大家都忘了沐王府世子这个人!”
至于能否平调回来,永辉帝也不抱希望。
唉!
面对千疮百孔、满目疮痍大盈朝,他作为天子也时常感觉回天乏术。
想拉个人到身边帮他,怎么这么难?
作为天子话题中的主角,谭安俊可不知道千里之外有人给他挖坑。
结果坑还没挖好,就被宫顺给填平了。
他此时正被意外造访来客惊呆了。
“你怎么来了?”
本该在千万里之外的小舅哥,这回在府门外意外碰到,让人猝不及防。
看着杨存义消瘦苍白的脸,以及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衣袍。
这是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杨存义见到亲人内心激动无比,这一路走来千辛万苦,千难万难又凶险异常。
真是乱世灾年少出门。
“姐夫,好巧啊,我刚想进门问问,就碰到了你。”
谭安俊下马,忍下心中的焦虑,扶着杨存义单薄的身体,“澜儿见你来了,一准欢喜,有什么事我们先进府再说。”
“好。”
进城一路走过来,杨存义委实累的手软脚软,对于谭安俊的话,他巴不得。
三进的宅院很宽广,一路进来景致不错。
“一直以来,我以为边境就是贫穷、混乱的代名词,姐夫,我是不是错了?”
“一路走来,发现这儿的繁荣并不比崇县差是吧?”
“对。”杨存义点头,“从进城门开始我发现了不少商队。这还是灾年,若是平常年间那得有多繁华啊?更难能可贵的是我在百姓脸上没看到愁苦。”
谭安俊轻笑,这还不是你姐的功劳,又是抢粮又是遍地洒肉的,百姓想为吃食发愁都不可能。
“这会长见识了?”
“嗯,长了。”
“读书万卷不如行路万里,古人诚不欺我!”谭安俊拍了拍他肩膀:“男儿志在四方,崇县那一亩三分地的确不适合你!”
杨存义苦笑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安慰人的话,什么男儿志在四方?
他就是一个地里刨食的农人。
若不是……他也不会想到逃离那片生他养他的土地。
人呐!
有时很多都是被逼出来的。
“以后在这边,就靠姐夫多多关照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走,给你姐个惊喜!”
谭安俊见小舅哥眼含苦涩,话锋却不透露半句因何来边境,他是个识趣的,知道他可能不想提及。
不便多想,说罢,拉着小舅哥进了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