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看不到五条悟的眼睛。
但他觉得自己也不需要看到五条悟的眼睛。
咒术师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知道他的伤痕与过去,也见证了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的每一个抉择。
他知道五条悟想做什么,也很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每一个宇智波都成长于鲜血与烈火之中,就算后来偏居一隅,远离权利中心,最多只能当个处理家长里短的警备队成员,没有一个木叶忍者、乃至一个忍者会小看他们这一族的血脉。
那是传承千年、铭刻着好战与反叛的双眼,是他们痛苦与强大的根源,也是佐助观察他人与世界的媒介。
瑰丽魔魅的双眼倒映着悬浮在半空中的咒术师,忍者浑身每一根汗毛都因兴奋而战栗。
他只想尽情地享受这场战斗。
站在五条悟对面、与一个世界的最强者战斗——不是高专老师、协会下的咒术师、五条家主,不是被各种期待与要求束缚着的神子,而只是五条悟自己。
想要说的、想要做的,统统都用接下来的战斗向他证明吧!
……
乙骨忧太收刀入鞘的声音根本传不到他们耳中,但就在利刃滑入刀鞘、金属刀鐔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撞击声时,咒术师和忍者仿佛受到了什么信号,在半空中相互碰撞,咒力与查克拉的冲击波掀翻了不远处的几只咒灵。
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战场、没有比这再好的时机。
五条悟不再为笼罩咒术界的阴云所扰,佐助也不再挣扎于自己的感情,他们站在这里,不思考过往的历史,不考虑未来的结局,只为了当下的战斗。
帐的内部又起了风。
但这风是被他们的动作激起的,充满着强大的咒力与查克拉,不可阻挡地灌进每一个人的口腔鼻道。
千鸟在佐助手中跳动,明亮的电流将他的脸庞映得雪白。暗色的咒力在咒术师的指尖汇聚,每一次弹指都在空中留下一道近乎闪电的轨迹,随之而来的才是与鸟鸣同样震耳欲聋的炸响。
他们的身影几乎消失在空气中,只在碰撞的一瞬显出痕迹,咒力的爆炸击穿钢筋水泥,查克拉的余波让砖石纷纷破碎,每一次接触,二者周边的建筑物就会在下一秒碎裂坍塌,仿佛一瞬间跨越了千百年时光,在无可抗拒的力量面前败下阵来,再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
禅院直毘人挡在伏黑惠面前,再一次感受到了时光在自己身体上流逝的痕迹。
他听到远处传来的巨响,感知中两个强大的咒力——一个是五条悟,另一个像是咒灵——此起彼伏,每一次碰撞都带来了天崩地裂般的震动。
不管哪一个人,所表现的力量都远超过他自己。
咒灵还没有被解决吗?
他们正在一条小巷,禅院甚尔身上有数道伤口,但他却无知无觉地站在原地,手里提着带有云纹的咒具,无机质的目光落在表情紧张的少年身上。
伏黑惠没想到,他不过是想再拿一把咒具出来,就被那家伙盯上了。
七海先生等人在祓除咒灵,他却被迫留下来和禅院直毘人一起战斗。
游云被抢了不说,现在还被追在后面,若不是其他人帮了几次忙,他还不知道会有多狼狈。
“你……”对面的男人晃了晃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什么名字?”
伏黑惠突然狼狈地往后一扑,躲开了轰然倒塌的墙壁。
他们身旁的建筑在外力的作用下炸开一个大洞,人影随着四散的砖石重重砸进对面的橱窗,摔进挂满洋服的衣架中,被头顶坠落的水晶灯和烟尘埋在下面。
不只是他,禅院直毘人和那个陌生的黑发男人注意力都移到了旁边。
宇智波佐助啐了口血,推开身上的重物站了起来,浑身洋溢着沸腾的战意。
“你的咒纹!”禅院直毘人心下一惊。
黑发咒灵漫不经心地扫了这边一眼,视线随即回到了天空,跨过地上的杂物向外走来。
只这一眼,禅院直毘人就僵在原地。
那是怎样傲慢、狂妄,又冰冷的视线啊,仿佛他的警惕与敌意都是不值一提的微风,而只有另一个还未到达现场的人值得全部的心神。
然后五条悟随着这视线的召唤而来。
白发咒术师脸上同样是凶狠肆意的笑容,指尖暗红色的咒力蓄势待发,却在看清现场情况的下一秒悄然散去,被佐助从半空中一脚踹进地里的时候顺势把少年箍在怀里叫了暂停。
“为什么要停?”佐助不满地瞪他。
“解决一点小问题,”五条悟把他的脸拉近,抵了一下少年的额头,顺手把他嘴角那点血迹抹去,“等我一下。”
佐助啧了一声,坐在被自己砸出来的废墟上,看五条悟转身过去,几句话把禅院直毘人试图捂住的信息说了个遍。
禅院甚尔,或者说伏黑甚尔吗?
他过去曾想见到这家伙的时候好好打上一场,这会儿却有点提不起劲。
只有五条悟,他想,其他人都无关紧要。
“这样就算是说清楚了,”五条悟歪歪头,伏黑惠注意到他脸上也多了几道血痕,“有什么想法之后可以告诉我。”
伏黑惠不自觉地看向那个陌生的男人,他的亲生父亲,对方也注视着他。
他甚至不记得对方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在战场相遇,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
禅院直毘人恨不得立刻堵上五条悟的嘴,心情不爽地无视了对方让他们躲远一点的提议。
五条悟只好耸耸肩,扭头对上废墟之上的忍者,无下限又一次带着他升上半空,与地面的佐助遥遥相对。
“你就这么喜欢在天上吗?”佐助活动了一下脖子,仰头看他,手松松垂在一边。
五条悟张开手臂,笑容又一次出现在脸上:“不觉得地面杂物太多了吗?”
黑发少年也笑了:“我不喜欢仰视别人。”
人在面对巨大的危机时时常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正如此刻的禅院直毘人。他忽然感到毛骨悚然,心头涌上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脚下步伐一顿,立即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伏黑甚尔的反应却截然相反,身体的警报没有让他退缩,反而激起了最凶戾的冲动,游云尖锐的断口高高举过头顶,下方就是宇智波佐助平静无波的视线。
下一秒,他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摔进身后的废墟中。
与此同时,分散在帐各个方向的咒术师们惊诧地抬头看向某个方向,随着那股强烈的咒力波动,先是头盔、再是双翼,手持弓箭的巨人自摩天大楼的缝隙之间显出身形,对面是白发如霜的人间最强。
这是什么鬼?
涉谷很大,大到能装下成千上万形容可怖的咒灵,能让百万人每日来来往往;但涉谷又很小,笼罩十字路口的帐只承受了两个人的攻击就有些摇摇欲坠,咒术师与忍者只要几秒就能跨越整个战场,所到之处皆是兵荒马乱、一片废墟。
拉弓、成箭——淡紫色的查克拉被压缩到了极致,有微弱的电流自其中流过。
收束、发散——苍与赤的力量在咒术师眼前融合,气流将他的额发向后吹拂。
天地突然一静。
有光从查克拉箭矢与咒力相接的地方产生,如同太阳忽然从夜色中跃出,刺目的光点亮了整个结界,无数扇玻璃瞬间化为霰粉,暴虐的冲击掀飞巨大的石块,咒灵拼命奔向帐的边缘,生怕被卷入如同核弹爆炸一样的中心。
帐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悄无声息地碎了。
协会调派的咒术师先是被咒力与光亮压迫的闭上眼,又赶忙顶住狂躁的风前进一步。
“快重新降下帐!”禅院直毘人爆喝一声,伏黑惠乘着鵺紧跟其后,“就在现在这个里面,五条悟发疯了!”
不少咒灵也逃了出来,但协会此前就在半径一公里范围内降下了第二个帐,咒灵跑不掉,早晚会被祓除。
另一边跑出了七海建人和两个学生。
乙骨忧太带着中途碰见的猪野琢真,在帐落下的最后一秒冲了出来。
他回过头,眼前仿佛还是数十米高的紫色巨人,还有巨人身前看似渺小的白发咒术师。
“里面是怎么回事?”庵歌姬问。
乙骨忧太眨眨眼,想到他无意间瞥到的,咒术师脸上张狂愉悦的笑容:“交流感情吧。”
……
光亮彻底消散之前,五条悟接近了佐助。
“维持这么大的巨人,不累吗?”他在寂静的天地间问,意思是暂时告一段落,中场休息一会儿。
佐助隔着查克拉构筑的无限,在巨人的前额慢条斯理蹭了下脸上的血。
“是你自己要站在天上的。”他说,眼神透过查克拉落在咒术师脸上,“须佐能乎是最合适的忍术。”
“这个真的挺像无限的,就是有点显眼。”五条悟评价,还伸手摸了摸冰凉的查克拉外壳,他的外套也有裂口,不过反转术式治好了所有伤痕,还源源不断帮他维持最小程度的消耗,“要不你干脆解除术式好了,我超乐意接住你的~”
黑发忍者操纵着须佐能乎向后飘了几米,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不清:“接住?你能接住什么?”
“任何东西。”五条悟咧嘴笑道,脸上是唯我独尊的张狂与自信,“在这里,我可是最强啊。”
须佐能乎内侧似乎传来了一声轻笑。
“看来刚才我不该多此一举,”佐助意味深长地说,巨人手臂上扬,“那就把这个还给你好了,来试试吧。”
五条悟猛然抬起头来,整个大地都震颤起来,无数碎石砖瓦自地面升起,在空中互相吸引,眨眼间由小变大,变成一个巨大的球体,悬在须佐能乎头顶,如同十几分钟前的极之番,挡住了五条悟看向夜空的视线。
几块碎石从空中滑落,被无限弹开,坠落到下方已经千疮百孔、看不出原貌的地面。
咒术师微微一笑,他依旧没有取下眼罩,但想来那漆黑布料下的双眼会是一如既往的熠熠生辉。
也许帐外已经乱成一团,也许协会已经准备好对他们发难,也许涉谷需要花数年时间才能恢复正常、而普通人的恐惧会让这里变成东京内的东京。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就看着我吧。”他举起双手,面对着急剧下坠的巨石,衣摆因风压在空中鼓动,“只要看着我就够了,佐助。”
——
【以下内容摘自2018年涉谷事件详细报告。】
【21:53.】
【第一层帐第三次破裂,帐内咒灵全部消失,宇智波佐助与九相图失踪。】
【五条悟完成清扫,返回协会接受问询。】
作者有话要说:地爆天星:斑在四战的时候好像开着须佐能乎拿这个砸人了,所以我也让佐助砸一下。
希望大家能看懂最后的对话!
题目太难想了,很想把上一章也换成这个题目,但是涉谷十章又很圆满,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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